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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沉拿過他的資料說:「我幫你拿去弄吧。」
「好,謝謝了。」同事笑笑說,「不過這個人,真的特別年輕,我還以為是大學生。結果你知道他幾歲了?81年出生的。2015減81,多少?三十四歲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跟那些大學生一樣。」
高沉沒有特別好奇,只是客套一樣地回答:「是嗎,我待會看看。」
高沉走出門的時候,下意識翻開資料。
身後一個腳步聲走到了同事辦公室的門口,同事口中客客氣氣,又很溫柔的聲音輕輕問:「不好意思,我剛剛是不是把身份證落在這裡了?」
腳步陡然停住時,高沉的眼眶潤得很沒理由,好像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就自顧自地紅潤了起來。心臟過快的跳動,也快得很沒理由。落在資料中身份證頭像上的手指的顫動,牽動了這些所有的沒理由,撞在這個溫柔的聲音中。
辦公室裡的同事回答:「不知道,我幫你找找看吧。」
高沉轉動了一下步伐,身體側轉過去。
範洛站在同事辦公室門口,鬆垮垮的黑色毛衣上是亂七八糟的圖案,穿著一條牛仔褲,白色的運動鞋。
同事說他還很年輕。
他兩隻手抓在一起,左邊的手指在扒右邊的指關節,好像每個喜歡玩指頭的小孩。他甜甜微笑地說:「好,謝謝你。」
第四十二章
範洛轉過頭看見望住他的高沉,這一眼看不出什麼山崩海嘯,看不出什麼文學中描述的感人至深。看不出以前他們重逢時的驚喜和感動。
同事拿起一張卡說:「有了,在這裡。」
範洛連看也沒看,轉過身就走了。
同事奇怪地喊:「範先生?」
這讓他走得更加著急,忘了剛剛站在那裡讓自己笑甜甜的目的。
高沉跟上兩步,叫住他:「範洛。」
那個逃走的身影突然停住,高沉聽到他吸了一下鼻子的聲音。
範洛把身子轉過來面向高沉,肩膀有些耷拉下來,站得不那麼筆挺,擠出和剛才一樣的笑問:「高沉,你怎麼在這裡?你回國了?」他手指擦了一下鼻尖,「在這裡工作嗎?」
他的臉像瓷杯一樣瑩白,發著瓷釉似的光,所以之前同事在群裡閒聊,說這個人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而這個金玉的外表,也不知道是本尊花了多少錢堆砌起來的。
高沉怔怔發了幾秒的呆,幾秒的時間內,許多情緒漲滿,咽落,噎在心臟裡。隨後他很平淡地說:「嗯。去年剛來。」
同事將身份證拿出來給範洛,詫異地問:「你們兩個認識啊?」
範洛兩邊點頭,點出了無措的樣子。他拿出一張名片遞給高沉說:「有空就一起吃個飯。」
接過身份證後他就稱有要緊的事,急忙走了。離開的背影跟挪開垃圾桶後發現的那隻老鼠一樣。
「美國留學過的,怎麼會混成這個樣子?」
被範洛借錢的那些老闆們,大多會跟範洛說這句話。沒怎麼讀過書的他們,能夠更有底氣地嘲笑學歷的無用。往後見到人就說「學歷有什麼用?我認識的一個還是美國留學過的」。但這其實和有沒有美國留學過沒關係,只是他正好是有問題的那一個。就算他和這些老闆們一樣沒讀過書,也還是有問題的那一個。
範洛小時候常常會聽幼兒園老師跟家長說,「他真的很難教」,沒有比聽不懂正常人說話的孩子更難教的小孩。於是父母聽到這類話,就會覺得他很頑皮,是個問題兒童。他帶著這許多問題活到現在,從問題兒童成為有問題的成年人。
有問題的人,說的話沒有可信度。不管是說謊,還是說事實。不管是罵人,還是勸人。每一句話都來得不痛不癢。像他前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