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京貢(第1/4 頁)
延平七年春末,白繼忠帶人擒熊而歸,在黑王山腳下拾得一個逃難的少女。
那少女看上去至多不過十四五歲年紀,衣衫襤褸,身體瘦弱,卻生得楚楚可人,顏色明媚,尤其是眉眼長得極為受看。
當時她正抱著一個鴿籠蹲在山路邊哭,見到一大隊人持刀舞棒走過來,簡直嚇破了膽,蜷縮著動都不能動一下。
那女子後來發覺白繼忠面色和煦,不是壞人,才不再害怕。
白繼忠只打聽出她是個大戶人家女兒,姓明,幼名鵲兒。她的家人在訪親的路上都被蠻族的山匪剮了,還要綁著她回去壓寨,幸好她說動了一個年紀不大的山匪,趁其他人夜裡醉酒時鬆了她的綁繩,才得以半路跑了出來。
白繼忠見了可憐,便把她帶回鎮裡,安頓在鄰居高二家。不久之後,白繼忠又讓明鵲便和白靖仇成了親,這個孤身的女子也算在北鎮徹底安定了下來。
明鵲剛來鎮裡時,白靖仇聽父親講她的經歷,也心生憐惜,不做工的時候常常帶些水果點心去看望,也常陪著明鵲喂那隻相依為命的寵物鴿子,還特意攢下些鎮裡打造獵具餘下的上品鑄鐵,熬了一天一夜,趕製出一個精巧的新鴿籠送給她。
一個是孤身一人無親無靠,一個在鎮裡沒人搭理,兩個人一見面倒也有不少話說,時間長了就生出感情來,就由白繼忠操持著把婚事定了下來。
活了十五年,蹉跎十五年,直到明鵲出現,白靖仇才感覺自己找到了精神上的依靠。
他發現妻子到底是出身大戶,總是那麼知書達理,通曉人心,又完全沒有大小姐的姿態,自從進了白家的門,勤於家務,孝敬公爹,一天十二個時辰里根本沒有半點的不好。
白繼忠對這個兒婦也很是滿意,晚上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明鵲時不時纏著白繼忠講當年戰場的故事,有時揪著一個細節要問好長時間。
白繼忠喝幾盅小酒後,便繪聲繪色地講起來,有不少居然是白靖仇聽都沒聽過的。
“公爹,你們卸甲前的最後一戰是在哪裡?”明鵲柔聲問道,或許她能感覺到北鎮的這些軍士都是因為那一戰才落魄到此,蹉跎半生。
“就在這黑王山北面的荒原上,當時大部分弟兄都戰死了,餘下的幾十人你如今大多都能見到。”白繼忠狠狠咂了一口酒,眼神變得有些恍惚。
“那一定是場惡戰吧……”善察人意的明鵲輕輕嘆了口氣,決定不再追問了。
“其實算不上惡戰,因為當時我們幾乎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倒更像是一場逃亡。”
白繼忠像是在講述一件與己無關的平常事,只是他握著酒盅的手卻微微顫抖起來,這個細節被明鵲看在了眼裡。
白靖仇也察覺到父親情緒波動,連忙用眼神示意明鵲不要再聊這個話題。
無論如何,父親在他的心裡始終是一個寧死也不肯認輸的硬漢子,他覺得當年之事不合常理,背後一定還有什麼別的原因。
“戰場上沒有什麼誰對誰錯的公理,也沒有以多欺少的限制,一切只看結果。你勝,你便活了,你敗,你便死了。”
白繼忠沉吟道,“有的時候人總是想勝,因為總是想活著,可真到了敗下來,卻不如死了乾淨。”
“公爹,勝敗乃兵家常事,只要問心無愧便好,也不必為多年前的事情時常掛懷吧。”明鵲柔聲說完,卻暗暗瞄著白繼忠的面孔。
“誰能一輩子都問心無愧呢……”白繼忠情緒更加低落,開始一盅接一盅喝酒。
“公爹,等過兩年您抱上孫兒,便又有事情要忙了。”明鵲想逗白繼忠開心一些。
“若是那般最好!”
白繼忠聽到這話,臉色轉即好看許多,嘖嘖道,“靖仇雖然身體單薄些,可面向長得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