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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當時不在家,我娘用戒尺打了燕雲兩下,但是那又有什麼用?」他垂眼望著地面,語氣中滿是無奈和蒼涼:「據說他爸爸對我爸爸有什麼知遇之恩,他在我爸爸面前又總是裝成好孩子的模樣,他還很會讀書。我說他欺負我,我爸爸都不相信。」
說到這裡,他閉了嘴,沒什麼可說的了,說多了也是無聊,反正一件一件都是不大不小的惡作劇,而且大部分他都已經記不清楚了。
二霞聽到這裡,也是沉默,同時決定往後不再去勸傅西涼和燕雲先生修好。她自己就是從糟糕生活中走出來的,知道那些細微瑣碎的恐懼和煩惱,天長日久的累積起來,會是有多麼的折磨人。燕雲先生若是還對這個弟弟有心的話,那就請他自己設法彌補感情去吧。
這一日,清清靜靜的過去了。
到了第二日上午,後門右側的窗戶中開了一扇,傅燕雲側身坐在窗臺上,手邊放著開啟了的醫藥箱。傅西涼站在窗外,伸著胳膊等他給自己換藥。而上方的窗戶忽然開了一扇,露出了一張煞白的臉:「二位傅先生,早上好呀。」
傅西涼聞聲抬頭:「葛——社長?」
傅燕雲雙手正忙著,不便探身出去正視葛秀夫,只口中回應了一聲。而葛秀夫趴在窗前,探出半身,右手的食指中指夾著一支雪茄,姿態頗優雅的深吸了一口,然後閉了嘴唇,七竅噴煙。傅西涼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見他唇紅齒白、鬼氣森森,在屋子裡還戴著墨鏡。
緊接著,傅西涼又想起來:自己也和葛秀夫打過幾次照面了,但是竟然一直沒有見過他的眼睛。
葛秀夫這時開了口:「燕雲兄,我昨天沒來報社,聽說前晚你差點著了個小孩的道?」
「就是李家的那個李毓秀。」傅燕雲答道:「你的話果然不謬,李家的人,確實是招惹不得。」
然後他又說道:「你可以把這件事情登到貴報上去,倒是一樁好新聞。」
「當然不會放過你。」葛秀夫吸了一口雪茄,仰起臉吐了個煙圈:「想不想知道此事的後續?」
傅燕雲貼好了三條膠布,停手答道:「兄臺若是肯講,那我自然是樂於恭聽。」隨即他把傅西涼向旁拽了拽:「老兄,雪茄先放下吧,菸灰都落到我們頭上來了。」
葛秀夫轉身把雪茄撂到了窗臺上,然後低頭向下,閒閒的講了起來。原來那一晚,李家的毓秀懷著滿腔淒楚悲愴的情緒,攜著一包生石灰和一把快刀,要把那條毒蛇一樣滿口噴射毒液的傅偵探殺了洩憤——他平日裡閒來無事的時候,也很愛弄點什麼活物,躲起來將其剝皮剔骨或者大卸八塊,所以胸中怒火一起,他很自然的就想到了一個「殺」字。
他到了偵探所,先是裝成楚楚可憐的樣子,說是自己在家受了大人的教訓,特地來向傅偵探道歉,並想向傅偵探傾吐心內煩惱,讓傅偵探幫一幫他這個可憐的少年。哪知道傅偵探是個壞透了腸子的,他演得那樣情真意切,傅偵探卻只是看著他冷笑,終於笑得他繃不住了那張假面,一怒之下投出了石灰包,然而他的石灰包剛剛出手,傅偵探已經跳窗戶逃之夭夭,他自己則是先被人摁倒在地搜出快刀,後讓巡捕用繩子捆著牽了走。
李毓秀氣得死去活來,恨得磨牙霍霍,在巡捕房裡一直坐到了後半夜,他三叔才過來交了保釋金,將他領回了家裡。到家之後,家中無一人安慰他,他兄弟毓華還冷颼颼的甩閒話,說他幹什麼什麼不成,吃什麼什麼不剩,真是個廢物。
凌晨時分,他忽然起床,摸到毓華床前,對著毓華連紮了不知道多少刀,因為恨毓華沒有捱打,沒有挨罵,沒有蹲巡捕房,更恨毓華有家庭教師,考試能考甲等,面孔還白淨,不長紅疙瘩。
毓華驚醒,和他搏鬥了一番,最後只剩下一口悠悠之氣,被送去了醫院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