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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著
了的。抽菸聲,打呼聲,咳嗽聲,摔鼻涕聲,喁喁細語聲,倒很熱鬧。楊杏園剛走
進來,便覺得腳底下又溼又粘,鞋子很不自在。低頭一看,原來滿地都是鼻涕濃痰,
此外還有許多瓜子殼,菸捲頭,一片一片的水,簡直沒有可以下腳的地方。楊杏園
看見這個樣子,連腳也不敢移,抽身便走了出去。洪俊生跟著出來問道:“你怎樣
就走?”楊杏園道:“罷了,罷了。我站在裡面,直翻噁心,實在禁不住。夜深了,
我也要回去了。宋版書,你明天送到我家裡來罷。”說畢,仍舊轉到前面院子來。
一看天上,夜黑如漆,院子上面的一塊天,佈滿了青光閃閃的繁星,一陣霜風,從
屋上吹下來,臉上凍得生痛。遠遠卻聽見幾聲雞叫,不是五更大,也是四更天了。
匆匆的便回家去了。
這晚睡得太晏,次日一直到十二點鐘還沒有醒。正睡得很甜的時候,只覺有一
個人搖他的身體,睜開眼來一看,卻是吳碧波。楊杏園道:“怎麼你一清早就來了。”
吳碧波道:“快到一點鐘了,還是清早嗎?”說著便催楊杏園起來。楊杏園一面起
床洗臉,一面和吳碧波談話。吳碧波笑道:“我昨天留在鏡報館的信,你收到了嗎?”
楊杏園淡淡地答道:“收到了。”吳碧波道:“好好的,怎樣鬧起風波來了。”楊
杏園道:“一千年也是要散的宴席,就此散了,倒也乾淨。”吳碧波笑道:“你這
話,好像是解脫話,其實不然,你正是解脫不得。願散不願散,我都不管。我問你,
到底為什麼原由而起?”這時,楊杏園坐在臨窗的一張安樂椅上,窗外的太陽,正
有一道陽光,射在他的面前,照著飛塵,憑空好像一條白練。他手上端著一杯熱茶,
熱騰騰的出氣,那氣繞著小圈兒由杯子裡騰空而上。楊杏園端著杯子,眼睛望了茶
杯的熱氣,穿過那道陽光,越上去越淡,就沒有了。心裡想著吳碧波說的話,拿著
茶杯只出神。吳碧波道:“你心裡打算些什麼?”楊杏園聽見他問,方醒了過來,
笑著呷了一口茶,說道:“你昨日見她,她對你怎麼說?”吳碧波笑道:“你既然
丟開了,還問她做什麼?”楊杏園道:“我沒有別的意思,看她還怎樣措詞。”吳
碧波笑道:“管她怎樣措詞呢,反正沒有關係了,不是多此一問嗎?”楊杏園道:
“你告訴我,她到底怎樣說?’誤碧波道:“告訴你可以,你先說為什麼和她惱了。”
楊杏園嘆了一口氣道:“這事說起來太長,也不能完全怪她,不過我很灰心罷了。”
吳碧波道:“你且說一個大概。”楊杏園道:“我在老七那裡,雖不能多花錢,但
是小應酬,決不躲避,想你也是知道的。那無錫老三,卻處處以不屑之心待我,我
要坐在屋子裡,無論如何,她抵著面前,死人也不肯離開一步,簡直比防賊犯還要
厲害。”吳碧波笑道:“你這句話,就居心叵測了。你為什麼不願意她抵在你面前?”
楊杏園道:“我們逢場作戲,原是尋點樂趣,這些惡鴇,已經語言無味,面目可憎,
偏偏她老是借題發揮,想大大敲我一筆,我真不高興。最近索性有兩回梨雲不見面,
全是老三陪著道些不相干的話,我便猜出了二三分,但是我還疑心是偶然的事情。
這次冬至,我到她那裡去,碰見有人做花頭,場面很大,內容可知,梨雲含含糊糊,
拿話一味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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