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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悅撩了撩頭髮，沉默了片刻，終於開了口，她嘆了口氣，抬起頭看著謝延，相當自嘲，&ldo;我很喜歡莫奈，尤其覺得感動和幸運能看到它的真跡，我可能一輩子達不到他這樣的水平。&rdo;

&ldo;你還這麼年輕，有什麼好害怕的？莫奈也並不是一開始就是現在的莫奈，他學畫的生涯也有坎坷，他的父親反對他學畫，希望他能繼承家裡的雜貨鋪，他的學業也中斷過，他是靠著自己學習，去海灘兜售自己的畫作，然後幸運的遇到了他的恩師歐仁&iddot;布丹，才開始了油畫學習。他和你一樣，在此之前沒受過系統的藝術學習，他認識了歐仁，你也認識了陳聯安，你看，你們有這麼多共同點。&rdo;謝延的聲音是這樣溫柔和循循善誘，&ldo;即便學會油畫後，莫奈也沒有一直就畫下去，他的藝術生涯還被服役打斷過，他去阿爾及利亞當過整整七年兵，這之後，他才得以繼續去大學完成藝術課程。&rdo;

時悅朝謝延笑笑，然而她的眼神還是有些憂鬱：&ldo;謝謝你，謝延。可是……&rdo;她頓了頓，才下定決心般繼續道，&ldo;原來沒有跟著陳老師學習的時候，我一直很有自信，覺得自己只是缺乏系統的學習和平臺，我會在畫畫上走很遠，可是現在真正跟著名師學習了，我反而有點迷茫，有點懷疑自己，我是不是真的適合藝術這條路？是不是真的有油畫的天賦？我現在這樣是不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我甚至想，我是不是更適合去踏踏實實做售樓工作，賺夠本金後自己買個房然後安安穩穩的生活？&rdo;

對時悅的答案，謝延顯然有些意外：&ldo;你怎麼會那麼想？&rdo;

&ldo;謝延，我知道以我的能力和資歷，如果不是靠著你的關係，根本沒資格進陳老師的工作室。現在我的感覺，就像是差生靠託關係進了尖子班一樣，可能對差生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可能不僅不會被氣氛鞭策著進步，反而是根本跟不上學習進度。我應該進和我目前水平匹配的地方。&rdo;

時悅說的有些難過，她正要接著說下去，謝延的手輕輕地撫摸了她的頭頂。對方低沉的笑聲傳來。

&ldo;時悅，你可真是個傻姑娘。&rdo;

&ldo;嗯？&rdo;

&ldo;陳老師收徒弟很嚴格，再大的交情，他也不會隨便砸自己招牌亂收靠著關係塞進去的學生的。&rdo;

時悅有些愕然：&ldo;那……&rdo;

謝延語氣相當認真，他緊緊盯著時悅的眼睛：&ldo;你從來不是靠著我的關係進的陳老師工作室。我看過你的畫作，你畫的網走，我問時亮要了那幅作品，給了陳聯安看，這是他願意不在意你是否是科班出身就破格收你的原因。時悅，他錄取你不是因為我的人情，是因為你的能力。他在你身上看到了橫衝直撞但沒有加以修整過的靈氣，你有一種其他科班學生沒有的氣質，被生活磨礪過但不低頭永遠向上的靈氣，你的畫裡有你的價值觀表達。&rdo;

時悅原本有些憂鬱的眼睛果然因為謝延的這番話重新漸漸亮了起來，她仰起頭，看著謝延：&ldo;真的嗎？&rdo;

謝延忍不住眯著眼睛笑起來：&ldo;你靠近點，咖啡館太吵了，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rdo;

時悅不疑有他，湊近了謝延，而後者也低下頭，湊近了時悅，然後謝延輕輕啄吻了時悅近在咫尺的臉頰。

時悅幾乎是被偷襲，等她反應過來，謝延已經一本正經地繼續正襟危坐在一邊了，像是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ldo;謝延！&rdo;

&ldo;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