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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上午,省作協召開創作規劃會,領導首先點了老馬的將,讓他打頭陣,很想聽聽他下一步的寫作計劃。
老馬愣頭愣腦地說:&ldo;本人活了半輩子,從來就沒有什麼計劃,沒有計劃就是計劃。&rdo;
本來頗為嚴肅的會場,頓時發出嘻嘻的笑聲,領導也沒面子。
《審美疲勞》第一章(2)
可老馬滿不在乎地強調:&ldo; 笑什麼?說錯了嗎?請諸君記住我的話,把握人生每個機遇,過好人生每一天,這才是注重生活的質量,進火化場時才不後悔。&rdo;
話音剛落,幾位青年作者拍手喝彩。
會議嚴重跑題,偏離大方向,窩了一肚子火的作協副主席老熊終於發作了:&ldo;老馬,什麼亂七八糟的?你以為這裡是閒聊胡侃的舞廳還是茶社?今天是創作規劃會,不是人生價值研討會。在座的是作家,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不要把自己降格為農貿市場上討價還價口無遮攔的小市民和家庭婦女。好了,言歸正傳,哪位發言?&rdo;
不是所有的人對老馬的輝煌成果都拍手叫好的。同行是冤家,省作協的同事大老王,對老馬除了嫉妒還是嫉妒。大老王和老馬同是過了知天命年齡的人,可從頭到腳地看上去比老馬要年輕得多。此公理著一邊倒的童把頭,頭髮被進口油膏染得黑漆漆的,時不時地抹上一層亮晃晃的頭油,使一群又一群蒼蠅望而生畏。奇形怪狀的休閒服是他著裝的主打產品,連現代女性都少有問津的大紅大綠他都敢穿。今年夏天,他還剃了個&ldo;光郎頭&rdo;,偶爾掙著嗓門吼上一句京腔:&ldo;我們都是中國人&rdo;。他運氣丹田,說出一句有胸腔共鳴的地道的普通話:&ldo;我是搞藝術的&rdo;。
當主持會議的領導要大家言歸正傳時,大老王發了話。
大老王說:&ldo;老馬頭,你不是說要抓住人生的每個機遇嗎?現在有個機遇你抓不抓?&rdo;
老馬問:&ldo;什麼機遇?&rdo;
大老王用胸腔共嗚的普通話,一本正經地說:&ldo;我給你選了絕妙的題材,就寫明朝的那個閹黨頭子魏忠賢。&rdo;
老馬不屑一顧,摘下眼鏡邊擦邊說:&ldo;寫那個鳥人,還不髒了我的筆?&rdo;
大老王說:&ldo;眼下&l;甩水袖&r;、&l;戴烏紗&r;、&l;拖大辮子&r;的古裝戲正走俏嘛,包你一炮走紅,名利雙收,你可要抓住機遇啊。&rdo;
老馬說:&ldo;我發揚發揚風格,這個機遇讓給你了。&rdo;
大老王說:&ldo;你寫這個題材輕車熟路,對魏忠賢的塑造肯定有血有肉。&rdo;
老馬說:&ldo;你什麼意思?&rdo;
大老王嘿嘿一笑:&ldo;對這個人物你有深切的體會呀,當年魏忠賢身體的那個功能和你現在身體的那個功能,正處在同一個起跑線上……&rdo;
&ldo;我操,老王八!&rdo;老馬氣得熱血直往頭頂上湧,&ldo;我就知道你這傢伙狗嘴裡吐不出象牙。&rdo; 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拂袖而去,連晚上作協全體人員會餐都沒參加。
整個下午和晚上,老馬跟吃了蒼蠅似的,越想越難受,越想越來氣。在作協,老馬最看不慣的是大老王的那雙不大不小的單眼皮,不僅會說話,還雷達天線似的,色迷迷地盡在漂亮的女人身上滴溜溜地轉。
大老王號稱&ldo;雄雞報曉&rdo;,時不時有花邊新聞冒出來,而且形式地點物件各異。有大學校園裡的青春靚女,有熬熬待哺的下崗女工,還有風韻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