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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垂著頭身子有些顫抖,別人都以為他是畏懼聖顏,只有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少年身上的蕭晟知道他是在笑。
少年的確是在笑,譏諷的笑。
他笑夠了,猛然抬頭,在所有人的詫異的目光中,自行站直了身子。
魏公公醞釀的「大膽」正要脫口而出,被蕭晟一個眼神堵住了。
少年站在大殿上。
他身材頎長,與坐在龍椅上的蕭晟平視。
這一次,蕭晟從那雙熟悉的眉間中看到了濃稠如墨的恨意,深邃得看不見底。
少年盯著他,本該乾淨溫柔的少年音卻染上了尖銳的鋒芒。
「我的父親,他為了追逐所謂的權利拋妻棄子。在我們甘居山野的時候,又派人前來斬盡殺絕。他殺妻食子,滅絕人性。奈何天理不公,正道不再……你說,我為何要認仇人為父?」
蕭晟從未想過他會這麼恨他。
少年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化成了刀子,一刀又一刀的剜著他心口的肉。他疼得臉色蒼白,身體微微抖著,窒息的喘不過氣來。
奈何少年並沒有停止,他目光怨毒得像是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他盯著蕭晟又繼續說:「我木玄鈺曾在母親靈前發誓,哪怕五雷轟頂,墮入惡鬼道,我此生也要殺了他,為母報仇。」
若是剛才的話字字誅心,那麼如今這句話就是魔鬼的詛咒了。
蕭晟從頭涼到了腳底,他掩在龍袍下的手指不知何時已經滲出了血,在明黃色的袖口處洇濕一片。
少年看出了他的驚嚇,嘴角劃過一抹譏諷的笑。他與蕭晟的目光交接片刻,突然拱手一禮,「不知陛下能否告知草民,我的願望可能實現?」
蕭晟只覺得自己體內的空氣一瞬間被抽離了。他迎接著少年的目光,掙扎半晌才動了動嘴,「若這是你的願望,便……如你所願。」
後來,蕭晟當真見證了少年的成長。
他就像是一把利刃,直插朝堂。以官員為棋子,以朝局為棋盤,手腕鐵血,從不畏懼任何宵小的明槍暗箭。
蕭晟從未見過一個人的心智慧強大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少年以寒門起步,卻憑藉著自己的謀略算計步步高昇。直到後來,他成了大景開國以來最年輕的首輔大臣。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就連如今被眾位朝臣捧著的太子,亦成了笑話。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有些認看在眼裡,怎能不氣?
他們開始上書他這個兒子的不臣之心,蕭晟在奏章中看到他這個兒子的所作所為,只能苦澀一笑。
別說皇位,就算是要他的命,他也會毫不眨眼的送出去。
可他知道,他那個兒子不屑,不僅不屑,他應該是極其厭惡吧。多麼骯髒的皇位,多麼噁心的朝堂。
他怎敢將這樣的朝局送給他去處理?
他只能在明面上接受著兒子一次次的嘲諷與恨意,暗地裡小心翼翼的保護著,在他時日無多的日子,儘快剷除所有的隱患。
畢竟,這一切終究是他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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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回憶並不美好,蕭晟從痛苦中抽離,捂著心口長長撥出一口氣。
幸好這一世並不晚,和離書還沒有送出手,他的妻兒依然愛他,他這一世一定會好好守在他們身邊,再不會讓他們遭受到前世的磨難。
對了,和離書……
陡然想到和離書,蕭晟趕緊將懷中那張珍藏已久的紙張拿了出來。
紙張被熨帖的放在懷中,沒有沾染上一絲血跡。
他看著那張完好無損的和離書,一字一句將上面的內容看了半晌,突然手指一動,撕了個粉碎。
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