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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雍走出電梯,秀男笑著一點頭,就又跟著電梯下去了。
&ldo;你這樣美,&rdo;之雍有點遲疑的說。
她微笑著像不聽見似的,返身領路進門,但是有點覺得他對她的無反應也有反應。
到客室裡坐了下來,才沏了茶來,電話鈴響。她去接電話,留了個神,沒有隨手關門。
&ldo;餵?&rdo;
&ldo;噯。&rdo;燕山的聲音。
她頓時耳邊轟隆轟隆,像兩簇星球擦身而過的洪大的嘈音。她的兩個世界要相撞了。
&ldo;噯,好吧?……我還好。這兩天忙吧?&rdo;她帶笑說,但是非常簡短,等著他說有什麼事。
燕山有點不高興,說他也沒什麼事,過天再談,隨即結束通話了。
她回到客室裡,之雍心神不定的繞著圈子踱著。
&ldo;你講上海話的聲音很柔媚,&rdo;他說。顯然他在聽她接電話。
她笑道:&ldo;我到了香港才學會講上海話,因為宿舍裡有上海人,沒法子解釋怎麼一直住在上海,不會說上海話。&rdo;
她沒提是誰打來的。他也沒問。
楚娣進來談了一會,沒多坐。
鬱先生來了。
談起比比,之雍問道:&ldo;你見過沒有?&rdo;鬱先生說見過。&ldo;你覺得漂亮不漂亮?&rdo;
鬱先生低聲笑道:&ldo;漂亮的。&rdo;
之雍笑道:&ldo;那你就去追求她好了。&rdo;
鬱先生正色道:&ldo;噯,那怎麼可以。&rdo;
九莉聽著也十分刺耳,心裡想&ldo;你以為人家有說有笑的,就容易上手?那是鄉下佬的見解。&rdo;又覺得下流,湊趣,借花獻佛巴結人。
鬱先生一向自謙&ldo;一點成就也沒有,就只有個婚姻還好。&rdo;
談到黃昏時分,鬱先生走了。她送他出去,回來之雍說:&ldo;鬱先生這次對我真是‐‐!這樣的交情,連飯都不留人家吃!&rdo;
他們從來沒吵過,這是第一次。她也不作聲。他有什麼不知道的,她們這裡不留人吃飯,從前為了不留他吃飯多麼不好意思。鬱先生也不是不知道。鬱先生一度在上海找了個事,做個牙醫生的助手,大概住在之雍家裡,常來,帶了厚厚的一大本牙醫學的書來託她代譯。其實專門性的書她也不會譯,但是那牙醫生似乎不知道,很高興揀了個便宜,僱了個助手可以替他譯書揚揚名。鬱先生來了她總從冰箱裡舀出一小碗檸檬皮切絲燉黑棗,助消化的,他很愛吃。她告訴他&ldo;這是我自己的錢買的,&rdo;免得他客氣。
她出去到廚房裡向楚娣笑道:&ldo;邵之雍生氣了,因為沒留鬱先生吃飯。&rdo;
楚娣勃然變色,她當然知道不留吃飯是因為她,一向叫九莉&ldo;你就都推在我身上好了。&rdo;&ldo;這也太殘忍了。&rdo;她也只夾著英文說了這麼一聲。
一面做飯,又輕聲道:&ldo;我覺得你這回對他兩樣了。&rdo;
九莉笑道:&ldo;噯。&rdo;覺得她三姑這話說得多餘。
吃了晚飯楚娣照例回房,九莉把自己的臥室讓給之雍,去浴室方便些,她自己可以用楚娣的浴室。
她把菸灰盤帶到臥室裡,之雍抽著煙講起有些入獄的汪政府官員,被捕前&ldo;到女人那裡去住,女人就像一罐花生,有在那裡就吃個不停。&rdo;
&ldo;女人&rdo;想必是指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