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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把能挪的辦公地點都挪到了別苑,實在無法得去司令部開會談判,往往匆匆過去,不到幾小時又匆匆趕回來,哪怕進門之前還在大罵日本人不是東西遲早要出大事,進了門也都生生憋回去,繃出個不算太差的臉色,把顧聲推出去曬曬太陽。
顧聲經這番折騰,整個人脫了層皮,本來就不見多少肉的臉上,竟隱約有了點骨骼的痕跡,陽光一照,幾乎顯出半透明的蒼白來。
他順從地由著江承擺弄,手腕落在江承手裡,像是稍用力就會折斷似的。江承已經派人請了京北最好的主廚和各種傳統糕點師傅,每天變著花樣給他弄吃的,就指望他多嘗幾口,但凡哪個讓他多看了一眼,江承回頭就得把師傅請出來,手把手教他做。而某次顧聲正吃塊桂花糕,忽的落了淚,江承措手不及連聲詢問,卻只見他偏過頭,並不開口。
江承做到這樣,在他的世界裡已經有了卑躬屈膝紆尊降貴的意義,但似乎全未落到顧聲眼裡。他枕著斜陽翻戲摺子,偶爾哼唱幾句,全不理會旁邊眉眼沉沉望向他的江承。
杜寒上門複診,進了院子看到這幅畫面,搖頭嘆惋。
第三天江承從外邊回家,手裡捧了個看上去做工尋常的木匣,大步上了樓,把盒子放在太師椅旁邊的小桌上。
蜷在太師椅裡閉目養神的顧聲眼睫微顫,旋即側向了另一邊。
&ldo;你看一眼,&rdo;江承軟著語氣誘道,獻寶似的把盒子開啟呈到他面前去,&ldo;好說歹說才答應轉手的,你肯定喜歡。&rdo;
顧聲皺著眉就是一揚手,像是厭煩極了將它掀開去,江承脫口&ldo;哎&rdo;了一聲,搶在盒子翻倒之前整個懷抱著接住,但還是有物件從匣子裡彈了出來,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顧聲一凜,睜眼看了過來。
江承有些狼狽地站直,把盒子放在桌上,苦笑了一聲:&ldo;你別這麼看我,我‐‐以前是我……是我衝動,不計後果,今後不會了,我保證……不說這個,看看我帶的東西,求了宋昭那孫……求了他好半天,這打碎了你怕是捨不得呢,嗯?&rdo;
他生生把&ldo;那孫子&rdo;嚥了回去,艱難地遵守起不罵娘不爆粗的原則來。
顧聲顯然聽多了他毫無誠意的保證,對所謂的禮物也毫無興趣‐‐當初江承剛打算把他弄上手時候就送過東西,價值不菲的義大利珠寶,裝在一個精巧的硬質小盒子裡,顧聲連開啟看一眼的意願都沒,江承塞到他手裡,他反手就給扔了出去。
就為這事江承狠狠教過顧聲做人,也是杜寒第一次登門造訪江家別苑,那時候的顧聲也清瘦單薄,但精氣神卻是現在無法比擬的。
江承看著心裡揪痛,真是巴不得他再扔次東西,起碼說明他還是有情緒起伏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望著別處的眸光淡淡,玻璃似的眼珠清凌凌泛著光,卻別無他物。
江承心下嘆了口氣,想著不行也就算了吧,說著&ldo;你不喜歡我就先拿走了&rdo;,就要伸手去拿。
顧聲卻突然坐了起來,弓著背拾起了落在椅子邊的小物件。
那支青綠的頭簪在陽光下泛出流光般的翠色,暈染出七彩的光澤,深藍的尾翎隨著細微的氣流微微顫動,像是有生命一般綻放在青年修長白皙的手裡。
那是一整套點翠頭面其中的一件,這種以活取翠鳥翎毛為原料的舊工藝,是舊時戲子蒙受皇家封賞才消受的起的奢侈品,自打上一位掌握此種技法的老師傅命喪京關五年混戰之後,這種古老而殘忍、卻極為炫目亮眼的戲裝製品,就只能從坊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