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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開始飄落,血也已濺出。
但卻不是郭定的血──玉簫胸膛裡濺出的血,也同樣是鮮紅的。
他的臉立刻彎曲,眼睛凸出,但眼中的怒火卻已滅了。
他還沒有倒下去,一雙凸出的眼睛,還在狠狠的瞪著郭定,忽然哼聲道:「你叫郭定?」
郭定點點頭,道:「鎮定的定。」
玉簫長嘆道:「你果然鎮定,我卻看輕了你。」
郭定道:「我卻沒有看輕你,我早已計劃好對付你的法子。」
玉簫慘笑道:「你用的法子很不錯。」
郭定道:「你用的法子卻錯了。」
玉簫道:「哦?」
郭定道:「以你的武功,本不必用這種邪魔外道的法子來對付我。」
玉簫一雙眼睛空空蕩蕩的凝視著遠方,慢慢道:「我本來的確不必用的,只不過一個人若是已學會了容易的法子求勝,就不願再費力了……」
他說得很慢,聲音裡也充滿了悔恨。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勝利是絕沒有僥倖的,你要得勝,就一定要付出代價。
郭定也不停嘆息。
玉簫忽然嘶聲大呼:「拔出你的劍,讓我躺下去,讓我死。」
劍鋒還留在他的胸膛裡。
他已開始在不停的咳嗽,喘息。
若是不拔出這柄劍來,也許他還可以多活片刻。
但現在他只求速死。
郭定道:「你……你還有什麼話要留下來?」
玉簫道:「沒有,一個字也沒有。」
郭定嘆道:「好,你放心死吧,我一定會安排你的後事。」
他終於拔出了他的劍。
拔劍時,他的肘向後撤,胸膛前就不免要露出空門。
突然間,「叮」的一響。白玉簫裡突然有三點寒星暴射而出,釘入了他的胸膛。
郭定的人竟被打得仰面跌倒。
玉簫卻還站著,喘息著,咯咯的笑道:「現在我可放心死了,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跟著來的。」
他終於倒下去,倒在他自己的血泊中。
雪花正一片片落下來,落在他慘白的臉上……
「鴻福當頭,賓至如歸。」
鴻賓客棧的大門外,已貼起了春聯,準備過年了。
今夜就已是除夕。
有家的客人和夥計,都已趕回家去過年,生意興隆的客棧,忽然間變得冷清清的。
廚房裡卻在忙著,因為老掌櫃的家就在這客棧裡,還有幾個單身的夥計,也準備留下來吃年夜飯,吃完了再好好賭一場。
風中充滿了烤雞燒肉的香氣,一陣陣吹到後院。
後院的廂房裡,已燃起了燈。
只有久已習慣於流浪的浪子們,才知道留在逆旅中過年的滋味。
了靈琳正坐在孤燈下,看著床上的郭定。
郭定發亮的眼睛已閉起,臉是死灰色的,若不是還有一點微弱的呼吸,看來已無異於死人。
他還沒有死,可是他還能活多久呢?
現在他還能活著,只因為玉簫的暗器上居然沒有毒。
白玉永遠是純潔尊貴的。
玉簫的人雖然已變,他的白玉簫沒有變。
他總算還是為自己保留了一點乾淨地,他畢竟還是個值得驕傲的人。
可是暗器發出時,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那三枝白玉釘,幾乎已打斷了郭定的心脈。
他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蹟。
丁靈琳就這麼樣坐在床頭,已不知坐了多久,臉上的淚痕濕了又幹,幹了又濕。
外面忽然響起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