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1/4 頁)
此刻他再次坐到琅琊山下,除下鞋襪的一雙腳就泡在釀泉之中,然而心境卻大異從前,暢快、愜意統統不見,只覺胸中有一股燥氣無從發洩,憋悶得厲害。
聶衝入山已有七日。連日來,他藉著山形地勢遮掩,輕易便躲過了捕快公差們的數次搜捕。眼下他並不擔憂會被捉拿定罪,只是苦惱於轉遍了周遭數座山頭卻仍未發現絲毫仙家痕跡,生恐自家求仙問道的心願落空。
仙家事蹟並非是捕風捉影之說。這世間為人所知的仙家道場便有兩處——其一乃是地肺山詮真教,掌教真人俗家姓王,乃是有名活神仙,許多人親眼見過他施展騰雲駕霧的手段,當今天子更是將這道人封為了國師;另一處乃是龍虎山正一派道場,道統傳承了千餘年,歷朝歷代的天子都將其掌教尊為天師,年年派人送上供奉。
聶衝生就一副跳脫的性子,對自在逍遙的仙家風光自是嚮往已久,過去也多曾想過要拜入詮真教又或正一派,去習得一身玄奇道術。但他自知那兩處仙家道場擇徒的規矩嚴苛,是以並未尋上門去。
似那詮真教,掌教王真人只收了七個弟子,號作詮真七子,自那以後便封了山門,任是何人入山苦求仙緣都不理會;龍虎山一脈的規矩更是嚴苛,非嫡親血脈不能得其真傳,旁支親族只能學到些許皮毛小術,無關人等連登山都不許。
這兩處仙家道場雖不收徒,畢竟還有門戶可見,有志求道之人總還能存個念想;與之相比,那些隱跡世外的仙宗卻更讓人無奈,便是決心窮盡畢生之力去找,也未必能在老死前有所收穫。
聶衝家中父母健在,有孝道要守,自是不能學著閒人一般五湖四海去碰機緣。拖得久了,他求仙問道的念頭也就淡了,退而求次開始專心練劍,指望著有朝一日劍術大成,能夠做個無人敢辱的武林大豪,得償一生快意。
這一回身上背了命案,他思及總歸已是孝道不能盡、有家不能歸,不如一邊躲避著官府的緝拿,一邊尋找仙門求個前程。一旦能有成,困局便能輕易扭轉,世間再沒有多少事能為難住自家。重拾舊念之後,他的心思就變得急切了起來,這才會因尋覓無果而生出煩躁。
“呼……”吐出一口悶氣去,聶衝收回了泡在溪中的雙腳,用衣襬擦乾水跡,重又穿上鞋襪站起身來。
溪邊地勢極高,不用費力便能看到很遠的地方。他手搭涼棚眺望了一眼,見得四下並無官差的形跡,心中便忖道:“當日沒人看見我躲進了這裡,捕快們入山幾次搜尋無果,應該不會再盡心盡力地鑽林子受罪了。想來此刻官府已將我的容貌繪影圖形張貼到了各處要道關口,一時半刻還真不能犯險出山……等日後風聲漸弱,我再喬裝一番出去走走,看那官府的張貼的畫像到底與小爺像是不像。”
這般想著,聶衝低下頭看溪水中的倒影。還沒等他將自家面孔看個真切,卻先瞥見有一道銀光經天而過,陡然折落到了身後裡許遠的一處山坳裡。
耳根一跳,聶衝忙地回頭,圓睜雙目朝那方向望去。隨後就見銀光再次騰起,隱約裹著柄短劍,錯亂無章地在半空中劃了幾下,忽而一沉,接連撞斷許多顆大樹,發出極大的聲響。
“仙家手段!”聶衝驚喜難言,心道:“那一道銀光似是傳聞中仙家所御使的飛劍?空穴來風必有因由,無怪乎傳言說此間山中有劍仙修行!”
連日苦尋終於有了進展,聶衝再不猶豫,賣力發足像那山坳跑去,一心要求個結果。
殺生觀的武學出自道家一脈,雖比不得仙家道術厲害,但在世俗武林中也要歸為上乘一列,能與之相提並論的江湖門派不過聊聊十數間而已。聶衝當初之所以會被觀裡的道士收在門下,說到底還是因為他一身根骨不差,天生適於修習這一脈的劍術。
要練成高明的劍術,所需學的必定不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