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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鄔童嗅著煎蛋和小番茄的香氣,心裡酸酸的。
她大學前的照片都丟了——她家搬過幾次家,每次她都把自己的照片、日記、同學錄仔細地收在一個紙箱裡帶著。唯獨高三的那一次,她沒來得及趕回家,父母就把她的那隻箱子漏下了。她知道後哭了很久,可是並沒有人願意為這份傷心做些什麼。沒有人願意幫她打個電話問一問,更沒有人願意坐車帶她回去找一趟。他們只是一味地覺得她煩,這孩子從小就愛哭,從小就愛和弟弟爭寵 ,「雞毛蒜皮的事也要計較。」鄔童的母親曾這樣數落過她。
3
「再吃點。」宿秀麗熱情地招呼她。
鄔童拘謹地坐下,看著宿秀麗把那些色彩明麗的小盤子、小碟子擺好。
「我買了得有一兩月了,看出來了嗎,梵谷油畫主題的早餐碟!」宿秀麗興致勃勃地分享著自己的心頭好。
鄔童點點頭,靛藍色盤子上那些明黃的向日葵絢麗得讓她眼睛一痛。
「幸好你來了。你不來,我也沒機會用用它們。茉茉兩周才回來一次,哪次早上都走得匆匆忙忙呢,撥拉幾口就跑了,我還沒擺好呢,她人就不見了。」
「這不挺好的,你要是天天給她做這麼一桌,早就煩了。」鄔童脫口而出。
宿秀麗瞪大了眼睛,「煩?怎麼會呢,她小時候還有那個閒情逸緻,早上我烤了蛋糕,她就分到小盤子裡,我們一起假裝公主吃上午茶。你說這時間怎麼就這麼快呢?這過家家我還沒和她過夠呢,她長成小大人了。」
鄔童低下頭笑笑。
她印象裡,幾乎沒吃到過媽媽做的早飯。小學起她就住校了——但是弟弟沒有住。
「你媽得上班,照顧不了兩個人。你是姐姐,你得懂心疼人。」這是父親送她去寄宿時說的。
鄔童又抬頭看了一圈陳茉的照片,說不清心裡到底是怎樣的感覺。
「今天怕是約不上課了,莊朵朵肯定一夜沒睡,教練也跟著她跑了一晚上。你也一直沒休息吧?我下午也要去接茉茉,這孩子昨天就說肚子疼……」宿秀麗說著。
「秀麗姐,我想找我爸媽……『借』筆錢。」鄔童脫口而出。
「借唄,我們這房子裝修時,錢不湊手,我還從我爸媽那借了不少呢。前年剛還清。」宿秀麗壓根沒當回事。
「春節時我剛和他們大吵了一架。到現在沒聯絡過。」鄔童越說越心急,「我是真有事,不然肯定不會向他們開這個口。而且那個錢,那個錢本來也是我的。」她聲音小了。
「你放心。」宿秀麗一副過來人的語氣,「父母哪有和孩子記仇的?我剛生茉茉那會,和吃了火藥的鬥雞似的,逮著誰懟誰,把我媽氣得呀,在家直跺腳!老太太當時說,再也不上我家門了。過了三天又包了鮮薺菜小餛飩帶來了,逼著我吃,說是好消化。該借就借,該打電話就打,別和老人置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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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後來,鄔童已經想不起吃進嘴巴里的那些早餐是什麼味道了。她只記得自己怔怔地看著宿秀麗半是嬌嗔半是埋怨地說起和母親過去的日常。
她覺得,那好像是她從來沒有到過的世界。
「當媽的哪有不疼女兒的?」宿秀麗信誓旦旦地說,「有了女兒才知道,這世界上和你頂親頂親的人就是她了。兩個人血脈相連,又都是女性,看到女兒,做媽的會感覺這是自己的『新生』,是重新活一遍的機會。她快樂,我就快樂;我高興,我就高興。我和我媽也是,今天吵了,明天就好。娘倆沒有隔夜仇!」
「真的嗎?」
「真的!我和我家老太太,嗐,以前經常吵的呀,她抹眼淚、我也抹眼淚,倆人瞅著瞅著就笑了。娘倆能吵起來的,都是因為性格太像了。你就是個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