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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診斷證明揣在她兜裡有段時間了。在她心情最低落的那幾個晚上,她試著線上上預約過這家醫院的心理門診。每次預約時,她都告誡自己:「我得找個人談談了。」而每次到了預約時間的前半個小時,她總是不由自主地點了取消。
遠、貴、麻煩、沒意義,這是鄔童給取消找的理由。
這樣反覆了七八次之後,她接到了一個來自心理門診的電話。
電話對面的人講起話來磕磕巴巴、畢恭畢敬的,他說自己是實習醫生,想請她幫個忙,「醫院有規定的,實習醫生需要湊足一定的診療時長……」
「那診費怎麼算?」
實習醫生趕緊說這次是免費的,好像唯恐怕她跑掉。
鄔童被這忐忑的聲音逗樂了,她答應他去看一看。
那次就診,鄔童做了十足的準備。
她提前看了不少心理學的書籍,還搜尋了一下別人去心理門診的經驗。她甚至還擬了幾個問題和答案,準備好好地要這位實習醫生吃癟。
如果他說,「說說你的問題吧。」她就要回,「如果我知道自己有什麼問題的話,我還需要坐在這裡嗎?」
如果他問,「你童年發生過什麼不快嗎?」她就要回,「呵,什麼事都從童年和原生家庭找原因,會不會是一種不負責的做法?」
這樣一去一回的想像讓鄔童充滿鬥志,好像把法庭搬進了心理診所。
只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這位實習醫生比她想像得還「青澀」。
從鄔童進去那一刻起,他就表現得手足無措,一會弄掉了筆,一會兒找不著電腦上她的病歷。
鄔童本來打算冷著一張臉坐在那裡,看看醫生到底要怎樣撬開自己的嘴。可這笨手笨腳的實習醫生惹惱了她,她主動站了起來,讓他讓開,然後從電腦上順利地找出了自己的資料,又把那隻掉了的筆撿起來,重重地塞回他手裡。
「為什麼什麼都讓我來幫忙?」鄔童的聲音已經有些惱怒了。
「可能因為我是新來的……」
「因為你是新來的就什麼都不會?就什麼都讓我做?我是患者哎,這公平嗎?」鄔童破天荒地大發雷霆。她甚至有一種想要掀翻那張白色的桌子、踹倒那白色的沙盤的衝動。可心理醫生一直靜靜地看著她,既沒有害怕,也沒有惱怒。她在他的眼睛裡看不到指責、看不到評判、看不到任何情緒。
那場來訪以鄔童憤怒的奪門而出結束。
然後她很快就預約了第二次就診。
3
在最近的一次就診中,實習醫生給她的建議是:去意識障礙病區看一看。
「你知道我朋友的事?」鄔童反問。
實習笑了,「我沒聽你說過你有朋友——只是覺得最近你的談話中經常出現那個人的事情。」
他口中的「那個人」,正是躺在這黯淡病房中的沈雪。
「我不覺得那就一定是『沈雪』。你知道嗎,要證實她是沈雪,是一件很麻煩的事。聽說她現在面目全非的,也沒有語言能力、更沒有任何意識,其實她可能是任何人。其實她根本不是我的朋友,她和我沒有任何關係!」鄔童說著說著,又不受控地發起了脾氣。只是這次的她沒有感到任何不安,她已經相當的確認,至少在這間有著布沙發和厚地毯的辦公室裡,發脾氣是可以被包容的。
那種不受阻攔的怒意像溪水一樣穿流而過,而她只是伏在水底的一塊冰涼的小石頭。等那陣怒意流走,她又可以繼續正常對話了。
「沒關係,如果想去的話,這張診斷證明也許可以幫到你。因為那裡的保安是個比較死板的人。」實習醫生狡黠地眨了下眼睛。
「這是什麼?我哪有這些……我不見得想去。這事和我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