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荒村裡(第1/2 頁)
雪花飛舞,大地鋪了羊絨。朔風呼號,耳畔無邊淒厲。
一場涼夢做了良久。
夢裡是生離死別,醒來是望眼欲穿。
抽泣,臉廓溼溼癢癢,冰冰冷冷。
夜無眠睜眼之時,滿腦子都是杜聖的那句詩,“布衾多年冷似鐵”。
他哆哆嗦嗦地爬了起來,擦著哭後餘韻的淚眼,視線漸漸從朦朧變得清晰,又時不時模糊,終至完全能夠明眼視物。
地上掉落了一些血汙的粗布,硬硬的,乾乾的。
冬天,並不待見流動的液體,試圖把一切都變得文靜。夜無眠拾起一塊布,聞了聞,不活躍的氣味還是告訴著他,是自己的血腥。
反手摸了一把後背,有紗布纏了幾圈,繫到胸前;左腿上也有敷治痕跡。似乎是有人替他把傷口包紮了。
他先是愣了一下,才後知後覺,反問起來:“我,我還活著,有人救了我?”
活著,搭救……
遲鈍的思維,終於有了意識昏迷前,最後的畫面。
從楚長躬那一招蒼涼悲憫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引動天地異象,化出粗重劍氣,勢不可擋來碾壓於他,到嶽不欺仿若天邊孤鴻一點,飛近了把他救走。一幕幕……
他好像又回到了兒時,在河南老家的戲臺之下,看著家鄉宗族的社戲。
不同的是,兒時看的是世間他人的百態,此刻,觀的是自己的人生。
“如若沒有意外,應當是嶽不欺救了我。”
他反覆去拾掇記憶的碎片,最終得出了結論。
“只是不知,他為何要救我!”
他人心難知,他人意難測。
但在那等絕境之中,必死的局面下,居然被人救起,最終存活了下來,無論對方動機如何,暫時都是令人歡欣的。
環視了一圈,屋子裡擺設簡單,桌椅板凳,都是最粗糙的,茶壺水杯,更是沒有。
他現在口渴得緊,欲得一水而止渴,亦尋覓不到。
一眼看到,屋門口倒了一個人,模樣陌生,衣著簡單,不甚能擋住寒冷。
粗略看時,脖子上有一痕血跡,皮肉似乎往外翻著。
夜無眠皺了皺眉,湊近了過去,蹲下細查,才看清脖子處的傷口甚是猙獰,喉嚨和血管都割破了,流出來的血凍成了一坨坨,黑漆漆的。
直躺在門口處,屋外風雪吹來,眉毛都貼得白了。
身子早就僵硬,這是一具死得不能再死的屍體,恐怕死了有好幾天了。
夜無眠感到詫異,自言自語道:“誰把這麼一具屍體扔在我的房間裡?”
一個聲音突兀道:“你錯了,這不是你的房間,是你佔了這具屍體的房間。”
夜無眠“啊”地一聲驚起,連忙站了起來,退後兩步。
待看清楚來人,才略帶緊張道:“嶽,嶽不欺!”
來人正是嶽不欺,可能是刻意收斂,今日他身上,沒有丁點沁髓境界的威壓感。
但見他穿一身黑衣勁裝,袒露出胸口古銅色的面板。單薄的穿著,顯然不打算給冬日最基本的尊重。
背後揹著的黑鐵寬刃,最顯眼的是刀柄,刀柄上纏著防滑粗麻布,麻布上沾著新的、舊的血汙,甚至有些發白。
嶽不欺的眼神堅毅而冷酷,看向夜無眠時,與看地上的屍體沒有分別。只是眼睛深處,尚點著一盞固執的明燈,長夜不熄。
也只有夜無眠,才能看到他眼底的光。
嶽不欺的臉型,線條剛毅,自有一種英氣俊俏,令人暗地裡心生好感。
夜無眠有些懼他,卻也有幾分惺惺相惜之感。退了兩步之後,穩住身形,不再驚懼。
嶽不欺看著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