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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意識前最後一刻,柳十七聽見左念道:&ldo;把他和聞笛都給我綁起來帶回客棧。&rdo;
柳十七沉沉地暈了過去。
黑暗早已變得熟稔,像個多年相伴他的老朋友,並不能叫他畏懼。
過去在望月島,封聽雲負責傳授他外功,而伊春秋則親自指點柳十七修習心法&ldo;鬥轉星移&rdo;。他對這個名字聞所未聞,卻也在過程中察覺出鬥轉星移與其他名門正派的內功心法有不一樣的地方。
旁的內功,大都先平心靜氣,而鬥轉星移中卻直接跳過了&ldo;靜心&rdo;,大踏步地跨越到了後頭的意通經脈‐‐人有十二經脈,分別主五臟六腑。鬥轉星移走的路子就是協調,氣從丹田一路迴圈最後歸位生死竅,看似兇險,卻並無任何負面作用。
七年,柳十七就依照這種野路子日復一日地在深夜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門窗緊閉,透不進一絲月光。
他在黑暗中與自己的過去搏鬥,冥想的頻率規律得趕上了一日三餐,反覆揣摩無相功與鬥轉星移,然後……出人意料地發現了這二者中微妙的相似。
修心為下,造化在人。
所謂的&ldo;心魔&rdo;其實只是那些人為恐懼安插上的、一個玄之又玄的虛無,根本就不存在這個世上。而&ldo;走火入魔&rdo;也不過內息紊亂,經脈逆行,與所思所想其實並無半點關係,修習者最大的敵人是自己,是百尺竿頭難以再進一步的失落。
他像開啟了一個缺口,順著歪歪扭扭的小道,一路走到了豁然開朗的桃花源。
柳十七突然狠狠地倒抽一口冷氣,從漫無邊際的黑暗中醒了過來。他全身痠痛,雙手被反縛在身後,周遭是和夢裡如出一轍的漆黑。
他劇烈地喘息幾下,好不容易讓自己跳得過快的心臟平息回正常的節奏,接著便試圖站起來‐‐未果,腳踝也被綁上了。抓他的人大概是怕他又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走,下了狠手,把柳十七捆得如同一隻粽子。
新出爐的粽子不甘心地在原地挪動,眼睛終於適應了黑暗,看得出這興許是個柴房,隱約還能嗅到後廚燒火的煙味。他被綁在身後的手撐住牆面,正想掙扎著站起來,身邊響起了個非常熟悉的聲音:
&ldo;醒了?身上還疼麼?&rdo;
柳十七先是嚇了一大跳,隨後分辨出是誰,皺著眉,終於看見了柴房另一端的角落裡坐著的還有另一個粽子:聞笛。
他想說話,一張嘴,喉嚨卻疼得要命。柳十七強忍著不適,感覺這場景和當初他倆在小山洞裡如出一轍,思來想去,終是先給聞笛賠了個不是:&ldo;笛哥,對不起……那時你可以不用管我的。&rdo;
長久沒喝水,柳十七的聲音嘶啞得要命,聞笛沒比他好到哪去。
他嗤笑一聲,道:&ldo;不管你,我良心怎麼安?你跟我說什麼對不住,就算天下人都對不住我,也輪不到你說這句話。&rdo;
平素聞笛說話都輕聲細語的,雖半分聽不出他的情緒,到底屬於讓人通體舒暢的型別。眼下他略帶譏諷的一句話,半是抱怨半是安慰,反而突然露出了一點菸火氣,讓那個滴水不漏、心思縝密的人變得可以接近了。
柳十七往聞笛的位置挪了一點,腳尖碰到了他的,覺得無端寬慰許多。
&ldo;我們這是在臨淄哪裡?&rdo;
&ldo;客棧後頭。&rdo;聞笛被他的情緒感染,沒有先前那麼浮躁了,&ldo;你也真是,明知道可能會被他發現,為什麼要強出頭?被席藍玉刺一劍,我又不會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