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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的正中放了桌案，放眼過去，是一溜兒的硯臺、筆洗、狼毫之類的，皆是大氣得很，很是符合趙靖安這個「端王」的封號。

因為沒有什麼華麗不實的陳設，案上的那一水晶瓶的白球菊便分外引人注目了起來。

倒也雅緻。

封心打量了一圈，暗暗道，這趙靖安才十六歲，家中又無長輩壓著，書房居然佈置得如此……無趣。

「喏，這些書你也一併拿回去看吧。」趙靖安伸手遞給封心了一小摞書。

封心接過來略掃了一眼，頓時眼皮直跳——端小王爺認定了她喜歡看鬼怪故事，給她的那一疊書竟是沒有摻半點兒「雜」。

端小王爺哪兒來的這麼多鬼故事書？？？

封心頓時很心累。

「怎麼？」趙靖安沒有看到意料之中的歡欣雀躍，頗感意外。

封心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一臉「雖然我板著臉但我還是想要你誇我」表情的趙靖安，努力浮出一抹笑來：「王爺怎麼知道我喜歡看……鬼故事？」

趙靖安愣了一下，倏忽浮出了一抹得意之色：「經驗之談。」

「……」封心的表情頓時色彩紛呈。

什麼鬼經驗之談？？？

王府裡頭就只有兩個主子，除了趙靖安這個小王爺，就是長寧郡主趙歆寧，端小王爺連自家親妹子會看鬼故事都不知道，哪兒來的經驗之談？！

難道端小王爺會關注王府裡的丫鬟們的讀書喜好？！

鬼才信啊！

「呃……」許是封心的表情太過直白，端小王爺迅速地斂了那抹嘚瑟，義正言辭道，「本王猜的。」

「……」封心眼角抽得更厲害了。

片刻，迎著端小王爺一臉「快誇我」的表情，封心咬牙切齒道：「王爺真是聰明！」

端小王爺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面上沉靜如水，口氣疏淡道：「王妃若還有想看的書，只管來取就是了。」

「……」端王爺，求你收一收你那「本王天縱奇才爾等平庸之輩不用太過崇拜本王」的囂張到直撲人臉的氣息好嗎？！

封心違心地謝了端小王爺，這才咬著一口銀牙同採蕊、拂葉回到了棲霞院。

沉默半晌。

拂葉忍了半日終於有些忍不住了：「王妃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看鬼故事了？」

「……」封心的一口氣瞬間又卡在了胸口。

半晌，封心輕描淡寫道：「剛剛。」

採蕊、拂葉：「……」

採蕊、拂葉內心獨白：「嗚嗚王妃真是愛慘了王爺，王爺隨口這麼一說，王妃就真的要開始喜歡鬼故事了……」

封心沒有注意到自家內心戲十分豐富的兩個丫鬟，只隨手翻了翻那摞書，十分心累。

天知道，她不止不喜歡鬼故事，還十分怕鬼！

怕得到了歡樂谷的鬼屋門口，腿就已經開始打顫了。

她也不是生來就是那麼膽小的，甚至六歲之前頗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膽氣。

但凡事就怕那麼個「但是」。

她六歲的時候放了暑假，便去了鄉下的外婆家住了，那時候農村條件也沒那麼好，她又天生地怕吊扇，所以納涼全靠蒲扇和自然風，到了晚上外婆索性在院子裡擺了竹床帶著她在外面睡了。

小孩兒家精力旺盛，外婆勞累一天早就睡著了，留下封心在竹床一側滾來滾去。

好死不死的，隔壁家姐姐失戀想不開尋死覓活的，大晚上地穿著一白色睡裙披著一頭黑長直哭得好不幽怨，不知道是腦子抽筋了還是痛苦得不顧形象了，神經兮兮地哭著爬圍牆看月亮。

於是，六歲的封心聽著那嗚嗚咽咽的哭聲，一抬頭，便看到夏夜裡如水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