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悔(第1/4 頁)
乙酉年成王即位,改年號瑞德。
歲末將至,亮白的薄雪把遙語山上的幾間矮屋鋪成了銀色。
玄青子逗著雪地裡幾隻野雀,就著濃茶把一盤子花生米悄悄扔進嘴裡,野雀也啄得滿嘴生香,逗雀的時候,他時不時瞄幾眼石桌上的晏南修和觀棋,心裡暗罵一句臭味相同。
花生被吃得還剩個底,玄青子衝著晏南修喊:“不嚐嚐今年的新花生?”
“哈哈,”觀棋爽朗地笑出了聲,“我贏了。”
白子落下,勝負已分。
晏南修收著棋子說:“還是先生厲害。”
來遙吾山兩年了,如今他過上了想要的日子,輸贏早已看淡,也不似當初上山時的一身戾氣,勝亦欣喜敗之坦然。
觀棋指了指玄青子面前的花生米,玄青子恭敬的把盤子拿到石桌上,倒上熱茶,又看了眼棋盤,心有不甘地說:“師傅偏心偏到屁眼裡了,南修一上山,你酒也不喝了,差我去河裡摸了多少石頭,才做成了這副棋,如今天天一局,盡不幹事,髒活累活都是我的。”
玄青子早知道師傅會如此偏袒晏南修,當初定把這小子扔在那香玉樓不管,想到這他就悔得牙痛。
“你計較個屁,你年紀小時幹過幾件人事,你是沒人教,他是需人解。”
晏南修早已習慣他們倆人天天的鬥嘴,把暗色暖袍攏了下,雙手環胸在一旁看著熱鬧。
觀棋名取得很雅,其實是一個粗壯的虯髯漢子,難怪神相不做了,把自己困在了這遙吾山上,就他這副粗壯漢子的模樣,一看就像街頭行騙之人。
玄青子堵著氣,“好,理我是說不過你們,以後的活讓他來幹。”
觀棋不理他,笑著對晏南修說:“落子無悔,這棋盤縱橫十九道,三百六十一目,多出來的那一目是本體,萬萬不可把自己落得個困獸之鬥。”
“謝先生教誨。”
晏南修聽過很多良言,都是這兩年下棋時,不經意的一句點撥,撥開了他心裡的迷霧。
父王精雕細琢的那個晏南修,在觀棋的開解下漸漸已煙消雲散。
玄青子看著兩人假惺惺地拽文,捏了最後幾粒花生米,遞到晏南修嘴邊。
晏南修輕笑,張開薄唇咬下,“好吃,又香又脆。”
“當然好吃,這可是雲裳特地去和瞎眼劉婆子學的,”玄青子舔了下唇上的餘香,“瞎了眼,能把這花生火候掌握得如此精湛也是不容易啊。”
晏南修從石凳上站起身來,見這萬里森山雪越下越大輕輕喃語,“今年的雪有點早。”
這花生才曬乾不久,雪也下了幾日,想必雲裳定是冒著這雪下了山的。
遙吾山是銀杏鎮南面萬山裡的一座峭山,一般人很難上來,只有多年的獵人敢進這山,也不會往深處走,儘管滿山的杏子也沒人敢跨入一步。
每年杏子一落,再腐成水,千百年來瘴氣越來越濃,整合比瘴氣更可怕的毒氣,吸上一口,便叫人神智不清,重者會口吐白沫抽搐而亡。
這幾里寬的杏子林形成了天然的屏障,用火一照 能看到數不清的動物屍骨,銀杏鎮上的人給這林子取了個歸天林的名頭。
吾山居就落在這屏障後面的五里地,這塊妙地也不知道觀棋是如何尋得。
觀棋活了一甲子,聲如洪鐘,玄青子不知哪句話右耳他不痛快了,正被他在一旁罰罵,震得人耳膜發麻。
晏南修見狀捏了下耳垂擋去些聲音,又抖了抖身上暖袍上的雪花,伸手拈了一枝涯邊未開的梅花,朝雲裳屋裡走去。
推開房門,屋子裡暖烘烘的,土牆裡的爐火正旺,雲裳的房間除了一張木床,只有一個梳妝檯和小几,目光掃去沒瞧見人,只聽見屏風後面有微微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