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衫也被烘熱了。時節還不到深秋,冬天用的火盆就拿出來了,真會享福呢。
隨意打量四周,我注意到房間靠窗處竟擺了一副圍棋,看起來比昨晚那副更為精緻。剛剛放鬆的身體又繃緊了,關於左迴風的各種傳聞中,從未提到過他好棋,若是不為人知的喜好,怎麼也不可能每天擺在客廳裡,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思忖間,腳步聲響,左迴風已悠悠然走了進來。依然是挺拔修長的身形,依然是俊美無倫的面龐,不過,不知是因為房間裡實在很溫暖,還是因為是在自己家裡的緣故,他身上冰冷的氣息收斂了很多,多到房間裡的溫度並沒有因為他的到來下降多少的地步。他的眼神似乎也比上次見面時平和些。那雙相當深邃好看的眼睛竟有些微眯著。
“唐公子看來有些精神不濟,莫非舍弟太過頑劣,添了許多麻煩?”
他一開口,我剛剛所有的好印象全飛了。眼睛眯成這樣分明是狡猾的標誌,哪裡深邃好看了?
我答得皮笑肉不笑:“哪裡,令弟天資穎慧,家教優良,有如此臂助自是唐秋之福,何來麻煩之說?”
左迴風本已舒舒服服地在主位上坐下,此刻又換了個更舒適的坐姿,閒閒道:“左某不過是一介莽夫,教弟難免有失當之處,幸好有唐公子代為管教。想唐公子不僅天生麗質,且慧質蘭心,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皆能,能跟在你身邊,那是權寧的福氣。”
剛才若還是說笑,現在已是明明白白的譏諷了。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他不留絲毫餘地的逼迫,大概他從頭到尾都不曾對等地看待我,更談不上尊重了。
用力咬了下唇,壓下開始翻騰的情緒,我知道自己有些動氣了,這不是個好兆頭。寄人籬下原本就是這麼回事。漠然抬頭:“唐秋此來特為探母,請少莊主准予一見。”
左迴風臉上掠過一抹說不出的,我解讀不出來的複雜神色,漸漸地,我感到上次見面時那種冰冷的壓迫感又回來了,坐在我面前的已不是方才那個有些慵懶不正經的男人,而是天下第一莊的主人,高高的不可企及的強者。他站了起來,出乎我意料的朝視窗的棋案比了個“請”的手勢:“唐公子難得來一趟,下一局如何?”
這是什麼意思?我馬上想到了昨晚的棋局,虛偽的白子黑子背後是各自暗藏的殺機。此時此刻,實在提不起勁來與任何人下棋。我遲疑著沒有起身:“我只想見見家母,不想……”他冷冷地打斷我:“下完棋再說!”
強烈的屈辱感泛上心頭,在外流離的三年中,也曾經受過不少次白眼,卻沒有哪次比這短短五個字更令我難堪。我緩緩站起身來,強忍著拂袖而去的衝動,默默走到棋案前坐下。
我喜歡下棋,當初在武學方面或許稍遜了唐斐半籌,但在醫道與棋道方面,門中沒有人是我的對手,可是我現在不想下。不動聲色地吸氣,吐氣,卻怎麼也壓不下那股酸酸澀澀的感覺,說不清心裡是氣憤還是羞惱,或許,那只是一股早就存在,而現在突然鮮明起來的無力感,因為我現在,無法與這個人相抗衡,只能任他呼來喝去。狠狠地、死死地咬唇,我帶著唇齒間淡淡的腥鹹拿起一顆棋子。
左迴風執黑,我執白,白子很快就潰不成軍,一敗千里,我低垂著眼簾一言不發,只想快快結束。對面突然伸過一隻手,捏住我的下巴硬把臉扳起來,迎面是左迴風深黑的眼眸,帶點惱怒,帶點探究。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我臉上轉了又轉,他又突然放開手,輕擊了兩下掌,左管家應聲而入,躬身站在一旁。左迴風伸手拿過我手上的白子,放回棋簍裡,對左管家說:“帶唐公子去探母。”
我僵硬地站起身,隨著管家走出去。
這時才感覺到,左迴風的手指,竟然是暖的。
進門時思緒還很清明,此刻腦子裡卻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