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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左迴風還是喜歡他換回男裝的樣子。
如同一場旖旎的美夢,包括那首古靈精怪的歪詩,包括那盆無雙的名花,包括杯中清清的酒水,包括唐秋柔軟的嘴唇……有許多年了,左迴風的心情不曾如此愉悅,遇到情字,他也不過是個普通男人而已。
所以說到了晚上,當美夢忽轉噩夢時,他是真的從九重天落到了修羅獄。
不該心血來潮去看望那個只是在苟延殘喘的病人的,更不該聽信她斷斷續續的詛咒徑自去跑到天香樓去找唐秋的,統統不該。問題是,他己經去了。
那個衣發散亂、滿面酡紅地被壓在粗豪大漢身下的人,真的是唐秋嗎?真的是那個清雅脫俗,自己全心全意喜歡著的唐秋嗎?明明就是那張臉,那頭長髮。難怪他一直住在天香樓,想必是夜夜笙歌,得其所哉了。左迴風自負聰明,原來一直被玩弄於股掌之上,唐秋,你確實高!
突然間,那股夾著血腥銅臭的氣息又回來了,令他幾乎吐了出來。
那個心目中與眾不同的人,原來根本不存在……
左迴風的理智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極度想發洩的怒氣和冰冷得連自己都凍住了的,絕望。
唐秋居然不知死活地第二天上午就來找他,連冷靜的時間都不給,後來想起來,沒有動手傷人簡直是個奇蹟。或許是因為那天的雨比平時都大,冷得徹骨也就澆熄了他一部分怒火,又或許因為唐秋激烈的反應超乎了他的預料,令他有了些許嗜虐的快感,總之,唐秋得以手足完好地離開左家莊。
暗地裡打通關節,第二天官府就查封了天香樓。
左迴風派人守在天香樓四周以防唐秋逃走。也不想如何,只要唐秋脫下那層故作清高的面具就可以了,既作婊子又立牌坊可不行。
等到第六天,莊裡的下人稟報:唐秋的“母親”突然斷氣了。這倒是事先沒有想到的,他方自一怔,守在天香樓四周的下屬突然飛跑進莊:“少莊主,天香樓樓門大開,唐公子被當眾打出來了,看熱鬧的人擠得水洩不通。”
心裡升起了不祥的預感。六天來無聲無息,一下子又鬧得沸沸揚揚,透著一股決絕詭異的氣息……這應該不是天香樓主事唐夢的主意,唐秋好歹也算是唐門頂尖的人物;難道是唐秋自己要求的?會嗎?
如果最後一次見面時他的樣子不是在演戲,就有可能。
心忽然有些慌,他起身急急走了出去。
左迴風知道自己行事很多時候堪當一個狠字,可是當終於看到唐秋時,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做了非常殘忍的事。唐秋的衣衫已被撕得零落不堪,臉上身上都是泥汙,斜倚在一棵樹上朝他淡淡地笑,澄淨的眼眸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找不到一絲屬於活人的情緒。笑著笑著彷彿力氣就沒有了,身子慢慢癱軟下來,本能地想扶他一把,他卻用盡全力向後退了一步——事實上只跨出一半就完全脫力了——終於倒在地上而不是伸過去的臂彎裡。
蹲下身把他輕輕抱起來,懷裡的身體冷得象冰,輕得象羽毛,只有額頭灼燙如火。低頭仔細打量,臉色死白,嘴唇灰白,半點血色也沒有。
忽然記起小時養的那隻小鳥,雖然在太陽下曬乾了羽毛,幾天後還是死了……
是真的慌了,慌到連當時怎麼回到莊裡都想不起來,管家、丫鬟、權寧還有早就相熟的陳大夫統統被嚇壞了,直到陳大夫保證了沒有生命危險才慢慢冷靜下來。
隱隱知道這一次自己做錯了。可是哪裡錯了?什麼地方錯了?親耳所聞,親眼所見還不夠嗎?那麼還有什麼可以相信?那天晚上滿臉酡紅地在男人身下掙動的人,豈非明明就是眼前病得昏昏沉沉的唐秋!
其實在心底深處已經相信了唐秋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神,只是無法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