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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在步障內無人能一睹佳容,這時她已換下省親時的華服,潔淨後換了另一身裝扮:身著石榴紅曳地束裙,外罩一件大袖紗羅衫,手臂上披著半長的絳紫色畫帛,額間裝飾金縷點翠花鈿,幽微的黛青光澤若隱若現。一眉一眼盡是風流,舉手投足進退得宜,自有一段端麗華貴的風度。二人相攜入中堂去給馮家主父問安。
馮肩和已等了有些時候,他嫌兩邊的明燭點得太豔,溢位的香氣濃過了頭,礙了他的茶味,正讓侍兒挑掉兩支,他夫婦二人便進門來了。
他應了他們的請安,因紈扇這趟歸省三日,又少不得要同她問候些家中長輩,馮言卿便一直垂手而立,並不出聲。紈扇一一答過,馮肩和點點頭,目光往言卿身上掃了一掃,稍稍的一個眼神,紈扇便明白了,父子倆這是有話要談。她望向身邊的馮言卿,慧黠地抿嘴兒一笑,回頭就對馮肩和告累回房去了。
馮肩和看在眼裡,待紈扇走後,方道:“你二人感情厚篤,我也就不必操心了。紈扇於你,是個好妻室。”
馮言卿斂目道:“是。”
馮肩和低頭呷一口茶,又慢慢道:“端州遷來個後生擔任鴻臚寺卿,你知道了?那是吏部尚書的宗侄。這官可大可小,也不知其人是怎樣個品貌才情。我讓幫閒的替你修了封書函,這幾日你去拜會拜會。
馮言卿仍淡淡應了聲“是”。
馮肩和方抬起眼來:“怎麼啦,師若?目光渙散,心神未定,你素有氣虛之症,可是路途中不勝勞頓了?”
馮言卿只道:“不曾。”
“那你這般反應,是怨我擅作安排?”
“父親大人總是煞費苦心替師若投石鋪路,我豈敢心存怨言?”
馮肩和不語,隨手將茶盞遞給了身邊的侍者,沉沉道:“你也知道我煞費苦心?你當年被貶涼州,如今遷回來已三載有餘,從前身上那些硬刺倒是磨平了不少,只是我見你仍有些冥頑天真,如何教人放心?師若,馮家家業終究是要你來擔的。君子成家、立業,而後立身於世,你也該安下心來,旁的想法就別再有了,好好專致於經濟之道才是!”
馮言卿沉默半晌,低低應道:“師若明白大人苦心。”
阿蘅跟著謝槲穿過前庭的抄手遊廊。馮家待下人還算寬厚,無須跪祠堂受誡或先挨一頓笞刑以示威懾,但仍是要大管家訓誡一番使其牢記家訓族規的。
“簽了契書,你如今就是馮府的私奴了。凡女奴皆住在東面的廊屋,每日雞初鳴時所有奴僕都要起身,各執其事。你就在此處灑掃庭階,其餘雜務我會讓管事的婆子同你交代詳細。……中堂左右乃是主子們的廂房,下等僕從不得入內。所以你記住,平日不得過中堂前的那道垂花門。……馮府畢竟是世家大族,門規森嚴。今後行路說話都得會看人臉色,見了公子與夫人更別忘了問安——”
“謝管家。”阿蘅忽然開口道。
謝槲不緊不慢地轉回身,耷著眼皮斜睨著她。“我是不要緊。可日後若主子說話,你可只有聽著的份。多嘴多舌是大忌。”
阿蘅點頭,“是。勞管家教誨。”
謝槲這才道:“嗯。要問些什麼?”
“婢子聽聞,公子與夫人成婚已有兩年光景。莫非,當年公子匆匆自涼州回到長安,便是為了與夫人的婚事?”
“你怎麼會知道……”她言語中透露出的對馮言卿的熟悉不免讓謝斛生疑,他不回答阿蘅的問題,只用目光將她上下打量了一回。“你的模樣,生得倒是媚相,看這身段,從前可是學過樂舞?”
她照實答道:“我原是戲班裡跳滑稽樂舞的倡優。”
謝槲的眼中便是一片瞭然,微他略微抬起下巴,聲調也上揚了幾分。“既然這樣,有些話我還得事先提醒提醒你,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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