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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的店鋪,這是一座有樹陰的城市。它給我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後來我們一大群人在火車站前的廣場候車,忽然發現廣場旁邊的一大片水域就是玄武湖。不知是誰開了頭,跑到湖邊去洗手,大家紛紛效仿,於是一群中學生在玄武湖邊一字排開,洗手。當時南京的天空比較藍,玄武湖的水也也比現在滿。我記得那十幾個同伴洗手時潑水的聲音和那些或者天真或者少年老成的笑臉。二十多年過去以後,所以人手上的水滴想必已經了無痕跡,對於我,卻是在無意之中把自己的未來融進了一掬湖水之中。除了我,不知道當年群中學生中還有誰後來生活在南京。
這是一個傳說中紫氣東來的城市,也是一個虛弱的悽風苦雨的城市,這個城市的光榮與恥辱比肩而行,它的榮耀像露珠一樣晶瑩而短暫,被寵信與被拋棄的日子總是短暫地交接著,後者尤其漫長。翻開中國歷史,這個城市作為一個政權中心作為一國之都,就像花開花落那麼令人猝不及防,悵然若失。這個城市是一本開啟的舊書,書頁上飄動著六朝故都殘破的旗幟,文人墨客讀它,江湖奇人也在讀它,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這個城市尊貴的氣息,卻不能預先識破它悲劇的心跳。八百年前,一個做過乞丐做過和尚的安徵鳳陽人朱元璋,在江湖奮鬥多年以後,選擇了應天作為大明王朝的首都,南京在沉寂多年後迎來了風華絕代,可惜風華絕代不是這城市的命運,很快明朝將國都遷往北京,將一個未完成的首都框架和一堆王公貴族的墓留在了南京。一百多年前,一個來自廣東的“拜上帝會”的不成熟的基督徒洪秀全,忽然拉上一大幫兄弟姐妹揭竿而起,一路從廣東殺到南京,他們也非常宿命地把這個城市當作太平天國的目的地,可是這地方也許有太平而無天國,也許有天國就無太平,一個湖南人曾國藩帶著來自他家鄉的湘軍戰士征伐南京城,踏平了洪秀全的金鑾夢。
迷信的後人有時為明朝感到僥倖,即使是建文帝的冤魂在詛咒叔叔朱棣的不仁不義的同時,也應該感激朱棣的遷都之舉,也許這一遷都將朱明江山的歷史延長了一百年甚至兩百年。
江蘇篇:在明孝陵撞見南京的靈魂(2)
多少皇帝夢在南京灰飛煙滅,這座城市是一個圈套重重的城市,它從來就不屬於野心家,野心家們對這王者之地的鐘愛結果是自討苦吃。似乎很難說清楚這城市心儀誰屬於誰,但是它不屬於誰卻是清楚的。
如今我已經在南京生活了多年。選擇南京作為居留地是某種人共同的居住理想。這種人所要的城市上空有個燦爛的文明大光環,這光環如今籠罩著十足平民的生活。這城市的大多數角落裡,推開北窗可見山水,推開南窗可見歷史遺蹟。由於不做皇帝夢,不是什麼京城,所以城市不大不小為好,在任何時代都可以徒步代車。這一類人不愛繁華喧鬧也不愛沉悶閉塞,無法擁有自己的花園但希望不遠處便有風景如畫的去處。這類人對四周的人群默默地觀察,然後對比著自己,得出一個結論,自己智商超群強幹,而他們淳樸厚道容易相處。這類人如果是魚,他們發現這座城市是一條奔流著的卻很安寧的河流。無疑地,我就屬於這樣的人,我身邊還有很多朋友,他們的職業幾乎都是一種散漫的自我中心的職業,寫作,繪畫,他們在這裡生活得非常自得,這局面似乎是一種不勞而獲的勝利,皇帝們無奈放棄的城市,如今成為這類人的樂園。
除了冬夏兩季的氣候遭到普遍的埋怨,外來者們幾乎不忍心用言辭傷害這個城市平淡安祥的心。中山陵在遊客的心目中永遠處於王者地位。當你登上數百個臺階極目遠眺,方圓十里之內一片林海,綠意蒼茫,你會承認當年料理孫先生後事的班子是一個“感覺很好”的班子。這是一個最適合偉人靈魂安息的地方。在和平年代裡,紫金山與長江不必是禦敵的天然屏障,它們因此心情愉快,盡職盡力地使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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