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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說,最多活半年。
看來這個快樂的小老頭沒法再做老師做到七老八十。
蘇見青把他弄到申城去,她請黎瀅給她介紹了申城最頂級的醫生替爸爸治療。黎瀅沒能給她明確的擔保,只說儘可能給他最有效的治療。延一延壽。蘇見青聽出她委婉的話裡有所惋惜跟無奈。
蘇見青不再接任何工作,她將所有的時間都在醫院陪著爸爸。
蘇見青年紀輕輕,她已經很順利地擁有了很多。在醫院樓下的公交站臺坐著抽菸,看著廣告牌上自己的臉。紅氣養人這話沒錯,這兩年是她美貌的巔峰期。因為自信而容光煥發。可是,明明已經站在最高的位置,卻總還會覺得悵然。
和祁正寒相處時,她折服於他的闊綽。他讓她認為錢是萬能的,可以解決一切難題。
然而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離別,求不得。
這些苦難,讓錢都顯得蒼白無力。
「囡囡,學會抽菸了?」蘇廣源聞到她身上的煙味。
蘇見青沒有菸癮,只有實在鬱結之時,才會弄兩根。
她沒有隱瞞,點頭說:「嗯。」
蘇廣源問:「怎麼呢,在外面遇到不開心的事?」
蘇見青搖頭:「為拍戲學的。」
坐在床前,和爸爸徹夜長談。聊小的時候,那些恍如隔世的記憶。她胖胖的,大幾歲了還要人背,黏在爸爸的背上不肯下來。蘇廣源大汗淋漓背著她各處走,旁人說你別這麼溺愛孩子,他笑嘻嘻說我生的女兒我慣著。
讀中學的時候,因為選專業的事情和他們發生爭執。媽媽不願意讓蘇見青去學表演,爸爸則是不想閨女去燕城那麼遠的地方。他們希望她去省城讀書。蘇見青也去一旁慪氣。她總是根據父母的意思按部就班規劃自己,但:你們總不能永遠把我留在身邊。
去北方讀書,一年就回家兩次。
「你媽動不動就在家裡哭。」爸爸說起這件事。
蘇見青想像一下那個畫面,不敢置信:「真的嗎?」
「是啊,你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想你想得不得了,嘴上還不說。憋著。」
林莉的聲音從病房門口傳來——「有完沒完了,又說我壞話!」
蘇見青笑了下。
媽媽帶來煲好的烏雞湯,蘇見青給爸爸盛了一碗,蘇廣源習慣性把翅根夾回去,是留給女兒的。
到治療後期,他的身上插滿管子,再也說不出話。人也消瘦下來。
蘇見青便坐在那裡,握著爸爸的手自言自語。這一些年,也就是在爸爸病床前那一陣子,時間流速才放緩了一些。她才有空停一停腳步,往回看看,細細思考。蘇見青抬頭看窗外,柳絮凌亂,枝頭飛花遙遙墜地。又是一年春好日。
「爸爸,我會獨當一面的,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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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不單行這話有幾分道理。黎家也是同一年開始走下坡路,蘇見青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在此之前,還經歷了一樁小事。蘇見青有一回去黎瀅家裡找她,但無人應答。她致電給她,黎瀅說雙雙在家,蘇見青預料到不對勁,她打來急救電話,救回了險些一氧化碳中毒的小女孩。
因為這件事情,黎瀅對她感恩戴德,提出要給蘇見青公司股份。但蘇見青沒有答應。她還是留了一個心眼用於自保,質疑黎家地位的長遠和穩固。
祁正寒的顧慮是對的,黎鬱山還是出了事,他的政治錯誤影響到整個娛樂圈,黎家一方勢力岌岌可危。
黎瀅的公司遭到徹查,蘇見青也有了好幾次被請喝茶的經歷。
事出沒幾天,黎瀅就被封殺了。整件事情如同做夢一樣,一個人從頂峰墜到山腳只需要一朝一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