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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是亂了方寸,我們守在302室必定會一無所獲,那個人不會再去了,我倆即便是等上一個月也不能如願。
可是,我該怎樣同曾文書解釋呢?自從我昨夜獨自返回宿舍樓,他就不再相信我了,我想起了他看我的那種眼神,如刀子般冷冰冰的眼神。看來眼下只有繼續堅持下去了,恐怕我沒有其他選擇。
員工食堂里人聲鼎沸,出菜口前排起了長龍,還好我可以在另一個視窗點餐,避免了與下屬面對面的尷尬。
我要了兩個比較清淡的菜,隨便找了個座位。我聽到周圍的人在竊竊私語,他們的話題與我有關。
我低頭吃著飯,儘量不去理會那些閒言碎語。
工廠是一個封閉且結構複雜的社會,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可以引起軒然大波,更何況是副廠長的女朋友自盡身亡這個級別的爆炸性新聞。
我匆匆吃完飯,把碗筷放進清理池,大步流星地出了食堂。我在院子裡深深地吸了兩口新鮮空氣,感覺體內舒暢了許多。儘管如此,我心裡還是沉甸甸的,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在壓迫著我脆弱的神經,我知道自己在逃避,逃避那些無法改變的現實。
下午我是在車間裡度過的,轟隆隆的機器聲讓我暫時忘卻了煩惱。
我在生產部辦公室開了兩個工作會議,因為一件殘次品我對一位平日認真負責的組長發了一通邪火,組長當眾承認了錯誤,但我事後卻追悔莫及,我不該把情緒帶進工作中來。
還沒到下班的時間我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鎖上房門,把自己與外界隔離開來。
廠子裡的每一個角落都能喚起我的記憶,蔣梅繡的身影已經滲入空氣中,她的那張笑臉似乎就飄在工廠的上空。
我無心理會辦公桌上繁多的表格,我甚至懷疑自己能否在這裡繼續工作下去。
時間過得很慢,我在房間裡無聊地踱步,電話鈴偶爾響了幾聲,等到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電話那端的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索性將其結束通話。
終於到了下班的時間,我關上電腦,把那些讓人頭疼的報告檔案統統塞進資料櫃裡。在鎖上辦公室的大門時我忽然有種輕鬆的感覺,一如鳥兒飛進叢林中,我知道這是一個不好的苗頭,但我目前無法剋制。
在辦公樓門口我看到老廠長的專用轎車剛剛離開,這是他的一貫作風,在工作時間他總會和我保持一定的距離,儘管我倆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
我在閱覽室裡看了一個小時的報紙,然後到廠門外的小賣部裡買了兩瓶保健酒。小賣部的經營者叫方明,幾年前是工廠的車間主任,嚴格意義上講應該算是我師傅,他個子不高,頭髮略顯花白,脖子上總掛著一副老花鏡。他是提前病退的職工,但我覺得他的病根是在腦子裡。
&ldo;這酒是馬廠長自己喝嗎?&rdo;方明瘦骨嶙峋的手支在櫃檯上,有氣無力地說。
&ldo;您還是叫我小馬吧。&rdo;我酒錢遞給他,說,&ldo;您知道我不喝酒,這兩瓶藥酒是準備送人的。&rdo;
&ldo;我說也是。&rdo;方明戴上老花鏡,舉著錢在燈下仔細地照了照,唯恐我拿偽鈔糊弄他,&ldo;你可別見怪,我這是有備無患,做生意可跟車間裡上班不一樣。&rdo;
&ldo;沒關係,您慢慢看。&rdo;我無可奈何地說。
方明拿著鈔票反覆看了幾遍,隨後他把錢放進一個帶鎖的木匣子裡。&ldo;聽說宿舍樓那邊出了點事?&rdo;他壓低嗓音神秘兮兮地說。
&ldo;是呀。&rdo;我心不在焉地回答。由於他提前退休,方明並不知道我和蔣梅繡的關係,當然我也不想告訴他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