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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詠見他嚴肅正經，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ldo;好，就聽寇準的。&rdo;又道，&ldo;你知道麼？我家鄉濮州鄄城有一位姓王的教書先生，原是太原人氏，凡事正兒八經，一絲不苟，人們都稱他為老西兒。你年紀雖小，老成持重卻不在老夫子王老西之下，堪稱寇老西。&rdo;寇準喜他性情豪邁隨性，也不以為意，只微微一笑。

潘閬道：&ldo;寇老西，這個別號好，既襯寇準為人沉穩，他的祖籍也恰好在陝西，可謂應人應景。&rdo;王嗣宗笑道：&ldo;咱們幾個人以寇準年紀最小，偏偏他堪稱一個&l;老&r;字。&rdo;

阿圖見眾人終於有了別的話題，不會再行逼問，忙道：&ldo;幾位郎君都是第一次來汴京麼？那麼晚上可要好好出去逛上一逛。今天是寒食，城裡熱鬧得很，有好多新鮮玩意兒，可是平時看不到的。&rdo;

張詠問道：&ldo;京師什麼地方最熱鬧？&rdo;阿圖驕傲地道：&ldo;那還用說，當然是我們樊樓！&rdo;

第二章 樊樓燈火

樊樓位於皇宮東華門外的景明坊，坐南朝北，西臨東華門大街，北朝大貨行街。這裡最初是大商賈販鬻酒肉和白礬的交易點，後來有精明商人看中其優越的地理位置，在此蓋起了酒樓，稱為白礬樓，又稱礬樓，日久天長則訛傳為樊樓。外地來汴京的人不太明瞭其得名的來由，想當然地以為&ldo;樊&rdo;是酒樓老闆的尊姓，其實樊樓有兩位大老闆，一位姓李名稍，即大名鼎鼎的開封第一首富，一位姓孫名賜，均與樊姓無幹。

樊樓有五座樓宇，灰瓦青磚，雕樑畫棟，分別稱東、西、南、北、中樓，各高兩層，巍然聳立。東、西、南、北四樓的高處搭有飛橋，與中心的中樓明暗相通，是以五座樓雖各自獨立，樓上酒客卻能藉助橋欄在不同樓間往來遊弋自如。

閣樓裡面的陳設既富麗又典雅，底層的主廊是散座，酒樓行話稱其為&ldo;門床馬道&rdo;，檔次不高，凡是有身價有來歷的客人都往樓上招呼。二樓天井的兩廊均是一個一個單獨的包廂，稱為&ldo;小閣子&rdo;，五座閣樓加起來總共有三、四百個小閣子。

東京時興以妓伴坐侑酒，又有數百名酒妓濃妝艷抹，聚於主廊簷面上，等待酒客呼喚。每每夜幕降臨，樊樓燈燭熒煌，上下相照，笙簧聒耳，鼓樂喧天，望之宛若神仙洞窟，成為開封城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京師蠟燭價格比油燈貴出許多倍，別說普通百姓，就是一般官僚家裡也點不起蠟燭，以致皇帝常有賜臣僚巨燭之舉。樊樓卻是財大氣粗，消費驚人，每晚僅蠟燭一項，便是一大筆開銷，為其供應蠟燭的商鋪也因此發了大財。

此刻正值燈火凝眸之時，五座樓頂的每一道瓦楞間各燃放了一盞蓮燈，將樊樓點綴得分外明媚。樊樓主人李稍白日在博浪沙遭遇的兇險搏殺竟沒有投下絲毫漣漪，酒客如蟻，專門負責換湯斟酒的婦女往來穿梭，忙得沒有絲毫空閒。大酒樓習慣用女子作酒保，個個腰繫青花手巾，綰著高髻，稱為&ldo;焌糟&rdo;，雖不及酒妓們妖嬈美艷，卻別有一番風情。

一名二十來歲的絳衣女子正站在中樓散座堂前說書。她名叫龐麗華，是專事說書的路歧人，身材嬌小玲瓏，模樣還算端正，只是比起廊下那些十五、六歲的妙齡酒妓來，年齡明顯要大出許多，在這燈紅酒綠的銷金窟中，多少顯出了幾分強顏歡笑的老態。

只見龐麗華將手中鞀鼓&ldo;咚咚&rdo;搖了幾下，曼聲道：&ldo;那秦蒻蘭號稱江南第一美人，有著絕世容貌，更能彈一手好琵琶，她主動投懷送抱，陶尚書如何能不受誘惑？當即墜入韓熙載事先安排好的美人計中…&h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