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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衡大喜飛速向前追擊,武都尉疾忙後退。沒了兵器,他跑得還快,飛身上馬,大喊一聲:“各憑本事,生死認命,閻王也得認命!”
遲衡追了兩步,眼見追不上,趕緊回身跑過去。
一刀砍斷武都尉方才綁在樹幹上的繩子,繩子散落在地。可鍾序脖子上的繩子還緊緊的,高高地吊著,他的臉色全然白了,眼看著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眼睛翻著白眼,卻拼命眨了兩下,想搖頭,可被綁得動也不能動。
遲衡急了。
抱著了鍾序的腰,一記飛刀上去,吊在脖子上的繩子斷了,鍾序身體猛然一都,垂下了頭,他看著遲衡,無力地閉了閉眼,似要落淚一樣。
“鍾序,你撐住啊!”遲衡急切地劃斷他嘴上、身上綁住的繩子。
一聲嘆息,鍾序的口裡溢位了鮮血。
遲衡難以置信地用右手扶住了鍾序的臉,怎麼會是這樣,明明將繩子斬斷了啊,怎麼反而會忽然吐血呢?汩汩鮮血流過嘴唇,一滴一滴落下,遲衡愣住了,他不知所措地抱著鍾序。
前方,剛才鍾序背靠的樹上,中間一個已被打通的圓洞,洞的那邊,是一張弓,一張被固定的弓,一張繫著斷繩的弓,一張剛剛射出箭的弓,無力的搖擺。
鍾序的背部,刺著一把利箭。
從背,穿到胸口。
剎那如五雷轟頂,剛才那魯莽的一刀,砍斷的是吊繩,更是拉緊弓箭的繩索——他就這樣,生生地落入了武都尉的陷阱之中。是自己,將弓箭刺進了鍾序的胸膛。不該先砍繩子,不該欣喜得忘形,不該相信敵人的任何話……
“怎麼會這樣……”
前一刻還是狂喜,這一刻是悔恨入骨的悲痛,遲衡抱著汩汩流血的鐘序,眼睛乾裂。
鍾序筋疲力盡地睜開眼睛,蒼白的嘴唇張了張,連□都沒有力氣,他的胸前鮮血染紅。遲衡驚慌地捂住鍾序的心口,可溫熱的血奔湧而出,滲透指縫流滿了整個手背。
“鍾序,你撐住,我會救你的,可以你,你要挺住。”
遲衡站在原地,倉惶不知該向何處。
“不……遲衡。”鍾序聲音微弱,握住了他的手,“沒用了……”
遲衡慌亂地親著鍾序嘴角的血,奢望乾淨之後就不會再流,背後、胸前、口中,汩汩不絕,血染紅了所有的白。天地昏暗,湧過無邊的悔恨,遲衡抱起了他:“你可以的,鍾序,不要說話。”
鍾序用盡所有力氣,握住了他的手臂,搖了搖頭說:“不,沒時間了。”
遲衡的淚大顆大顆墜在鍾序臉上:“我怎麼這麼笨。”
“不、不是你。沒用了,我已經看見了,無常就在……可我不甘心……”鍾序喊出聲,胸口的血因為滿腔憤懣迸射出來,流滿了遲衡的手指縫間,止也止不住。
遲衡的眼淚落下:“別說了,鍾序,會好的。”
鍾序渾身顫抖,滿含憤怒和不甘,黑白分明的眸子閃耀出血紅,他緊緊握住了遲衡,聲音驀然提高:“遲衡,我想和你一起,我不甘心,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鮮血在風中迸射而出,鍾序的頭往後一揚,長髮隨風飄散。
手上一鬆。
生命戛然而止。
最末的光芒陷入黑暗之中。
啊——
荒山傳來撕心裂肺的一聲痛喊,那一聲,迴盪許久,驚飛了滿山的飛禽走獸。黑夜籠上荒涼,無一絲亮色,冷徹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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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驚弦雁避,落葉高飛。
九月。炻州城氣候溫潤,路邊的樹葉依舊青霈,來往的人穿著薄薄的單裳。遲衡倚在格子窗邊,看前方,炻州王家眷出行,前呼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