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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三月,許廣平給魯迅寫出第一封信;四月,她登門拜訪。後來就開始了《兩地書》。這本公開的情書,充滿了溫馨的日常敘述,不提愛而處處有愛意。這叫愛的高貴。裡爾克、卡夫卡的情書也如此。明白了這高貴,自然會對咿咿呀呀裝瘋賣傻的流行曲,油然而生厭惡。
貓兒叫狗兒跳,貴在一個真字。時下有些人,卻無休止地裝瘋賣傻,毒害青少年……
生活中的魯迅,很有些孩子氣的。許廣平先生《欣慰的紀念》一書描繪很多。
丁玲曾給魯迅寫信,魯迅收到了,卻沒有回覆。丁玲很是想不通,事後得知有誤會:魯迅把她的筆跡當成了沈從文的筆跡。1931年,左翼作家在上海開會,魯迅先生來了,丁玲的第一印象是:&ldo;他穿一件黑色的長袍,著一雙黑色球鞋,短的黑髮和濃厚的鬍髭中間閃爍的是錚錚鋒利的眼睛,然而在這樣一張威嚴肅穆的臉上卻現出一副極為天真的神情,像一個小孩犯了小小錯誤,微微帶點抱歉的羞澀。&rdo;
我的閱讀印象中的丁玲,潑辣而又細膩。1936年,她從敵人的監獄裡出來奔赴延安時,惜墨如金的毛澤東為她填詞,其中有幾句:&ldo;洞中開宴會,招待出牢人。纖筆一枝誰與似?三千毛瑟精兵。…昨日文小姐,今日武將軍。&rdo;
丁玲做女孩的時候,不大能讀魯迅。到了上海,閱歷漸多,便讀得如饑似渴了。有一次魯迅評價她:&ldo;丁玲還是個孩子。&rdo;丁玲彷彿很委曲:她的內心已經在曲折中長大了,哪裡還像個孩子呢。
丁玲的閱讀體驗,能代表許多人。
1937年10月,肖紅撰長文《回憶魯迅先生》,開筆就說:&ldo;魯迅先生的笑聲是明朗的,是從心裡的歡喜。若有人說了什麼可笑的話,魯迅先生笑得連菸捲都拿不住了。&rdo;
然而魯迅先生沉痛的時候,卻是一沉到底。
1926年的3月18日,北京段祺瑞執政府的門前,幾個女學生身中槍彈,倒在了血泊中。開追悼會那一天,魯迅&ldo;獨在禮堂外徘徊&rdo;,腦子裡滿是女學生的鮮血。&ldo;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rdo;若非沉痛到底,焉能出此語?
&ldo;墨寫的謊說,決掩不住血寫的事實。&rdo;&ldo;真的猛士,必當奮勇而前行。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敢於直面慘澹的人生。&rdo;
讀先生墨寫的文章,我們永遠記住了:&ldo;始終溫和的微笑著的劉和珍君。&rdo;記下了她和她們中彈的那個瞬間,那柔弱無助的倒下,那血泊中的溫軟的身軀的漸漸僵硬,那手指冰冷。
&ldo;徒手請願而已&rdo;,衙門裡卻射出了罪惡的子彈。
我是在高中學的這篇課文:《記念劉和珍君》。我記得,師生都是淚光閃爍。&ldo;我獨在禮堂外徘徊,遇見程君,前來問我道:先生可曾為劉和珍寫過一點什麼…&rdo;老師緩緩念著,學生靜靜聽著。老師是川師大中文系一位姓蔣的實習教師,時隔三十年,我記得他念著念著就背過身去的樣子……
又學《為了忘卻的記念》。柔石、殷夫、胡也頻…多少青年的血,多少眼淚啊。然而魯迅先生,從未給人留下流眼淚的印象。寫亡友,沒有比這更沉痛、更堅硬、更傑出的文字。
&ldo;出離憤怒…&rdo;這情態的表達為魯迅首創。
他點校《嵇康集》。他為瞿秋白、為柔石的遺著耗費了心血,拖著病軀揮汗如雨。他說過:一個人倘若還有友情的話,那麼,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