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同塋(第1/1 頁)
袁珂不甚在意,更不見半點意興闌珊。
反而是江望,心裡忽然便起了惆悵。
蕭遠行想夜夜笙歌,可庫房已耗不起,沒了外物麻痺,蕭遠行渾身好似被針扎一般,很是狂躁不安,總是一副恨不得殺人飲血的癲狂模樣,身邊人具不敢靠近。
就連最得他心的錦溪亦是惶惶不可終日。
一國之君,居然淪落到這番田地,註定要被後人恥笑。
此時,蕭遠行木然的躺在榻上,看著窗外瀟瀟雨幕,整個人像垂死的魚兒,不時張大嘴巴呼吸,像是卡著果核一般,隨時可以窒息。
錦溪見狀心裡發憷,她厭倦伺候喜怒無常的亡國之君。既不敢顯露半點厭惡,更不敢期盼他死去。
只要他還活著,餘勢還在,她便成不了亡國奴,做不成階下囚。
思及此,她臉上的笑意擴大,好似沁著蜜糖。
“陛下,羹湯來了。”
他懨懨的看了一眼,眼中透著濃濃的失落感,“錦妃,朕是不是走到了盡頭?”
她笑著安撫,眼神卻帶著悲傷,“涼州城尚未奪回,陛下怎能輕言失敗。陛下對妾的許諾可還記得?”
蕭遠行停滯的思緒被帶回幾年前,他意氣風發榮華加身,幾筆落下便給她賜封妃位,甚至笑言日後江山穩固,挽手共山河。
思緒回籠時,他笑了,眼神依然是一片灰白,連著笑意都像是一盞浸染了風雨的苦酒。
哪兒還有星點昔日風采。
“顧岫已成囚徒,朕還能指望誰?”蕭遠行似帶著哭腔,心中如芝麻大小的鬥志與期待,在聽聞顧岫被俘虜得那一刻徹底的抹滅了。
看著憔悴不少的錦溪,他滿腦子都是前塵舊夢,他的女人萬不能被人染指,思緒回籠,他目光陡然變得兇漠,像是從洞穴內探出來的毒蛇。
錦溪一直默不作聲的窺著他,被他突變的神情嚇得目瞪口呆。
“陛……陛……下……只要活著一日,斷不可說喪氣之言啊。”
“你是朕最鍾愛的女子,朕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被人糟蹋,朕命江望鑄一副可以容納你我二人的棺槨如何,同塋同碑,如此一來,興許下輩子還能再續前緣。”
同塋同碑……天大的恩賜。
錦溪聞言,冷汗涔涔。
“未……到最後一刻,都不知鹿死誰手。”錦溪舌頭打顫,雙腿往後挪了挪,與他保持著距離。
心中惶恐,好似一口黑井,正在慢慢將她吞噬。
“朕還有機會嗎?”他漠然的看著窗外,雨勢驟然猛烈,砸在青瓦上好似倒豆子一般。
密密匝匝的,看不到遠方,只有幽碧的修竹林在風雨之中逶迤搖曳。
“有!”她回答的篤定,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顧岫被俘虜可鳳臨的將士依然駐紮在外,怎會沒有迴旋的餘地,顧錚那邊沒有任何動靜,未必不是在等陛下一個態度。”她從未好似此刻這般清醒過,說出的一席話,連她自己都震愕。
形勢所逼,龍潭與虎穴,他必須要擇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