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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神思恍惚,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走,我的腳邊已經鋪滿了不少菸頭。隨著又一輪人流出來,我終於按捺不住焦躁,打電話問老吳到哪裡了。萬萬想不到的,老吳的手機居然關機了!
聽到電話裡傳來那句毫無感*彩的“您拔打的電話已經關機”時,我就像被人猛地摁進了冰冷的水缸,渾身似乎都起了雞皮疙瘩。
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裡,我反覆地拔打老吳電話,始終是關機狀態。我終於懈氣了,認命了。我仰起臉,對著夜空哈哈大笑。這都市的夜空,為下面各種各樣的燈光折射,紅紅的,像一隻紅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無動於衷地俯瞰我……
我的怪笑引起路人的側目,大家彷彿在欣賞一個從精神病院偷偷跑出的病人。我收起笑,走到角落處,對著一個突起的小土堆,一腳一腳地踢去。灰土飛揚中,我咬牙切齒,怒發欲狂……
也不知踢到第幾下,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冷冷說道:你把皮鞋踢壞了,光著腳丫回去?
這場愛情如狼似虎(129)
回過身來,正是楊曉。
她穿著黑色的呢子大衣,裡面是灰色高領毛衣,脖子上圍著灰格子圍巾。夜風吹來,撩動她烏黑的秀髮。可是,她的眼睛卻一動不動的盯著我,滿是憐惜之意。
她這簡直是陰魂不散!看來白天女洗手間的那個人也是她。估計在竊聽到我和老媽以及老吳的電話內容後,她感覺我情形有異,因此放心不下,下班後偷偷綴在我的後面,一路跟隨到此間。
問題是,我又不是小孩,何況我早跟她劃清了界線,更何況此時此地,我是多麼的狼狽不堪!楊曉在這個時候出現,我沒有感動,只有惱怒。正要板起臉來責問,她的手機卻適時響起,生生為它的主人解了個圍。
楊曉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甩了甩頭髮,放到耳邊接聽。對方似乎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不耐煩地說道:我不是給你發簡訊了嗎?今兒晚上沒空,改天吧——什麼電影票已經買好了,你不會拿去退嗎?如果退不了,也就幾十塊錢,明天我給你就是!
楊曉說完果斷地關掉電話,對我抱怨道:那個苗子楓——就是上次跟我們一起去廣州開會的那個——簡直是陰魂不散,昨天請我吃飯,今天請我看電影,我都快煩死了!
真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這些話本來應該我對她說才是,卻被她搶了個先!我只得皺眉苦笑,嘆了一口氣,輕聲問她:這麼冷的天,你跑來幹什麼呢?
楊曉似乎才意識到自己正站在這寒冷的冬夜,抱起肩膀做瑟縮狀,眼睛卻往我身上的羽絨服掃來掃去。我的臉上恢復了零表情,移開目光看向遠處。如果是桃花,那我自然會解下身上的外套,給她披上禦寒……
楊曉伸腳踢飛一個小石塊,微微的撅嘴,正要開口說什麼,迎面卻刮來一陣強風,吹得沙塵瀰漫。
楊曉拽住我的手臂,朝不遠處一家餐館跑去。她一邊跑,一邊仰起臉對我笑道: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我心下猶豫,腳下卻機械地隨她一起往前跑去。也許這個時候,我確實需要酒精來麻醉一下自己。我忽然明白,古往今來,上至帝王將相,中及文人墨客,下抵販夫走卒,人們為啥都那樣喜愛杯中物了——人生無常,有許許多多的東西我們無法抓到手裡,是以我們的內心,都難以避免會騰起空虛的恐懼感;只有酒精,這杯中之物,才能讓我們感到一絲踏實之感,彷彿汪洋大水中的螞蟻,爬上了一根朽木,儘管未必便能泅到彼岸,但足以自欺欺人了……
餐館是街頭普通的餐館,酒是高度的二鍋頭,菜是一般的下酒菜。
我連盡三杯,見楊曉也英姿颯爽的捨命陪君子,心裡有所不忍。在她給我杯子斟滿隨即要給自己斟的時候,我伸手攔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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