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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嘆賞了一陣,趙不尤想起古德信在樞密院任職事,便轉開話題,問道:&ldo;東南方臘之亂,眼下情勢如何了?&rdo;
&ldo;童樞密才領軍奪回杭州,方臘卻又攻陷了婺州、衢州、處州,現又率眾回攻杭州,戰報還未收到,不知道戰事如何?&rdo;
&ldo;我聽聞方臘所到之處,守臣大都棄城而逃,這些年來,御外無力,守內也竟虛弱到這個地步。&rdo;
&ldo;唉,承平太久,本朝又重文輕武,再加上花石綱擾害民生,這局面只能是必然。不過,相比我們大宋,北邊大遼情勢更加難堪。&rdo;
&ldo;哦?女真仍在進攻?&rdo;
&ldo;去年女真攻陷了大遼東京和上京後,眼下又在進攻中京。大遼天祚帝已避走西京,這中京看來也難保。大遼五京,三去其二,那天祚帝卻照舊遊獵玩樂,絲毫不憂。&rdo;
&ldo;只願我大宋能以遼為戒,儘早平定東南之亂。我想官家經此一禍,多少能有些警醒吧。&rdo;
&ldo;但願如此。&rdo;
兩人又閒聊了一陣,見萬福急匆匆走進來,說小橫橋那邊又有樁命案,顧震已趕往那裡,來不了了,隨即他便又急匆匆走了。
簡貞覺得自己像是活在一口井裡。
在章美幫助之下,賣了畫,買了田地,幫哥嫂渡過了難關。她心裡再沒了其他煩惱牽掛,坐在自己那間狹窄儉素的閨房內,她靜靜望著窗外後院那株梅樹,梅花早就謝了,枝上新葉鮮綠,正在用力生長。她默默想,又得是一年苦等……哥哥簡莊曾說,男守一個&ldo;敬&rdo;,女守一個&ldo;靜&rdo;。自幼被哥嫂收養,沒聽到這句話之前,她早已慣於這&ldo;靜&rdo;,少言少語,少走少動,每天大多時候,都是一個人靜靜待在這間小房裡,就像一口井。不同的只是,井口朝天,而她的小窗則朝著後院。
身為一個女子,便該在井裡,她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或不對。唯一讓她偷偷煩憂的反倒是她不能一生都留在這口井裡,到時候,就得換一口井‐‐嫁人。
她在心裡一遍遍寫著這個&ldo;嫁&rdo;字,一個女,一個家,只有嫁出去,女子才算有了家,嫁之前的家,只是暫住的一口井。嫁給誰,只能由哥嫂來定,她只能等。
她從小很少怕什麼,但只要想到這個&ldo;嫁&rdo;字,心就會亂,就像井底忽然塌陷,黑洞洞沒有盡頭。
這種時候,她都會不由自主想起宋齊愈。
三年前,立秋那天,哥哥照例邀了朋友開琴會,聽樂致和演奏立秋新曲。那時哥哥他們還只是&ldo;東水五子&rdo;。哥哥說有三位新客人要來,都是新晉太學生。
清早,她就在後邊廚房幫嫂嫂清洗茶具,碾篩茶團,準備點茶。樂致和、江渡年和田況先到了。院子裡的竹蓆茶案已經擺好,哥哥坐下來和他們閒談沒多久,她就聽見又有人來了,是郎繁引著幾位新客人進了院門,郎繁引薦過後,隨後一個聲音:&ldo;晚生宋齊愈拜見簡莊先生。&rdo;
一聽到那聲音,她心中似乎被劃開了一道,敞亮出一派晴空。她心目中,年輕男子的聲音便該如此清朗、正派、謙而不卑。
她一向謹守閨禮,從不輕言妄動。那時卻不由自主走到堂屋後門邊,透過簾縫向外望去,清朗秋光中,青青竹叢邊,立著一位清朗男子,一襲雪白襴衫,眉眼俊逸,舉止瀟灑,如一部雪紙詩卷一般。
她的耳朵、眼睛全都被他引住,宋齊愈身旁的章美和鄭敦她全沒在意,見嫂嫂要進來端茶時,她才慌忙躲回到廚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