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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男人呢?&rdo;二妞問,原本想誇兩句秀,卻真是說不出口。
&ldo;城裡做生意去了,娘叫我回家說幫我帶娃。婆婆又不想讓我呆久了,過了節就回去。&rdo;秀說著,娃還是一直哭。二妞沒覺得秀抱著娃有幸福的感覺,就像二妞一直覺得娘不會覺得二妞的存在對她來說是幸福的。二妞甚至預感,秀以後也會慢慢變得像自己的娘一樣,沉默。
&ldo;他啥時候回來看你?&rdo;
秀沒回答,娃哭得厲害,秀只好起身抱著娃出了門去哄。飯堂裡有另外一群和二妞屬於一個批次落地的女人,此刻要麼抱著娃,要麼拽著亂跑的娃,卻時不時盯著二妞瞧。幹部在那兒說什麼農業新政策,二妞聽不懂,心裡只想著秀的過往。當初秀和其他姑娘多風光,她們常笑話二妞又瘦又扁,像個豆芽,嫁不出去……秀蹲在河邊洗衣服,前面露半個胸後面露半個屁股,白刷刷的一片,被晶瑩的河水映得耀目。二妞想著想著,秀抱著娃又回來了,往前面一坐,真像是另外一個人。
&ldo;你知不知道,你三叔那個魚塘被別人包了。&rdo;秀說。
二妞見秀的襯衣釦子扣錯了位,斜著看進去,瞅見軟趴趴的半個奶。
&ldo;他們說,半夜路過魚塘,經常看見你三叔坐在岸邊喝酒……&rdo;
二妞心裡一緊,腦子裡砸入一雙黑布鞋。
秀搖著娃,一臉怪異地看著二妞:&ldo;聽說你爹要接你進城去?你爹是幹啥滴?&rdo;
二妞搖搖頭:&ldo;是我爹的弟,我還沒見著我爹呢。&rdo;
&ldo;你啥時候回來看我,或者接我去城裡玩?咱以前關係最好了,是不?我早說,你不是一般人,以後肯定跟我們這些人不一樣。&rdo;
二妞連忙點頭,心裡卻揮之不去三叔坐河邊喝酒的影子,她看看外頭,天陰的很,於是起身跟秀暫別,跑了出去。她順著小路往魚塘走,不知為啥,兩眼竟濕潤起來,腦子裡浮現起三叔手裡搖晃的葫蘆,樹林裡彷彿也迴蕩著三叔嘴裡哼哼的小曲兒。瑟瑟的風掛得樹影亂晃,二妞卻一點也不怕。
二妞站在坎上望著那一塘子水,黑壓壓沒了生氣。她推開小木屋,裡頭被收得啥都不剩,光溜溜的床板。淚珠忽然硬生生落了出來,砸在地上,二妞盯著床板發呆。
打小就總看見三叔一個孤老頭子蜷縮在床板上,身下的棉絮是硬了又彈,彈了又爛,日日夜夜抱著個酒葫蘆睡……大冬天孤零零一個人坐在冰上,守著個冰窟窿釣魚……有時候三叔坐在那兒就醉困過去了,遠遠看上去像個雕出來的碑,一動不動。三胖沒吃過人奶,就吃三叔的魚長大,魚羹,魚丸,魚糊……三叔總說對不住二妞,總想著二妞,平時扔兩條大活魚在水缸裡,逢年過節送很多魚乾,二妞去三胖家,三叔就從破木頭櫃子裡摸兩塊掉渣的冰糖給二妞……大家都說三叔對二妞的娘有意思,有屁意思!
三叔對誰都好。咋就這麼個下場。
二妞傷心地哭,哭著哭著就趴在床板上睡了過去。
&ldo;妞兒,你外婆要是還在,你娘也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了。&rdo;有人在二妞耳畔嘀咕,二妞聞到一股酒味兒。她迷迷糊糊回答:&ldo;外婆不早死了麼。&rdo;
&ldo;嗚嗚嗚………&rdo;那人哭了兩聲,&ldo;你娘難產,大半夜嚇死個人,你外婆敲我門本想叫我去幫忙叫人,那一夜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