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第1/4 頁)
另一邊,新月的朧光鋪滿宮宇危牆,一老一少屏退了伺候的常侍,悠閒的月下對弈,一時畫面倒顯得十分和諧。
“朕恍惚間,還以為杜兄還在世。”
當初兩人意氣風發,杜兄在軍營里長大,脾氣說不出的古怪,與他的性格也是截然不同,但卻是他在深宮中唯一說得上心裡話的知己。
宮門森嚴,杜兄一身本領,在皇宮中來去自如。
經常冷不丁地,就把他從被窩裡扛出來下棋。
他打著哈欠瞌睡連天,杜兄卻在棋子中排進了數種兵法,告訴他擊潰南方蠻夷的用兵巧計。
皇帝落下黑子,腦中已想起原來的許多事,他自嘲的搖搖頭,驚覺年歲漸長,人也越發的感傷春秋了。
杜矜神色無常,“十年了,難為陛下還記得。”
當初行的梳洗之刑,皇帝尚且昏迷生死未明,刑官不知得了誰的令,特意在難熬的地方下手段折磨。
那次足足澆灌了八桶熱水,等到背上血肉模糊時,才拿出滾燙的鐵梳,把背上的肉一寸寸刮下來。
普通人澆幾次熱水就神志不清了,而父親生生熬到了梳洗之時。
九族的人都被帶去觀刑,但那日皇后帶了公主去,他便被鎖在了牢房裡,連父親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聽說行刑手並沒有給父親塞嘴布,而父親從頭到尾都沒發出一聲響,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停的心跳。
“容昭膽子大,把你從天牢裡帶出來。”明惠帝在想起這個小女兒時,臉上總是掛著笑意。
“公主當初救草民,很不容易。”杜矜不知皇帝是何意,抿起嘴。
他是將軍府世子,當然囊括在九族之內。
父親的舊日部下也費了許多心思,奈何謀逆之罪,誰都怕被牽連進去。
他也沒想到,竟是公主給他開啟牢門。
那時她髮髻散亂,細嫩的脖頸上掛著一圈明顯的紅印,臉上全是錯綜的淚痕,卻向他遞出手,問他願不願意跟她走。
“朕也知道,你不願意見朕。”皇帝此刻彷彿只是個牽掛女兒的父親,甚至有些懇求的語氣。
“如今令虞可願為了容昭,也冒一次險?”
杜矜垂眸。
當然。
可他沒有立馬說出口,而是把白子一顆一顆的往回撿,等著皇帝的下一句話。
但明惠帝也不開口,一隻手倚在石墩上,就要聽見他的答案。
“陛下知道的。”杜矜妥協。
他相信在有關容昭的事上,皇帝與他是一條心的。
明惠帝的注意力總是停在杜矜的這張臉上,彷彿下一秒又會陷入回憶裡。
幾分鐘後,他才拿出一張畫滿符號的宣紙,意有所指的開啟。
棋盤和棋盒被放在地上,宣紙鋪滿了整個石桌,還有些邊角垂落在一旁。
“這裡。”皇帝指著右邊的一處赤色原點,“是容昭公主府花園裡賞景的淡湖。”
他的手指沒有移開,而是在紙上滑動,平移到石桌另一側,“這是城內人煙極少的一塊獵地。”
杜矜不可思議的盯著這張圖紙,歎為觀止道:“陛下要在府裡修一條連通城外的密道?”
“是。”皇帝突然看向杜矜,迸出一道凌厲的視線,“朕想給容昭留一條退路。”
“好。”杜矜回答得毫不猶豫。
明惠帝有些吃驚,“你肯?”
若真到了那個地步,就算有這條絕密的密道,將一國公主帶出城,難度也不小。
杜矜很堅定的點頭,像是在完成什麼神聖的交易。
他神色認真,明惠帝也頗有感慨,突然嘆了一句,“若不是杜兄糊塗,你的門第,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