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洛陽初雪(一)(第1/2 頁)
汝南和潁川所發生的事已在洛陽開始慢慢發酵,由於應家在汝南犯了事,應恂受到牽連被免官,這是自舍人杜錫、侍講賈遊之後,又一位太子的親信被迫離開了。
同時司隸校尉部的人正在調查衛璪的死因,太子牽涉其中,御史臺也有人彈劾度支郎孟逖作假賬,以虛充實,虛報糧食儲備,遂上奏要求徹查糧庫。而孟逖正是太子門生,又來自汝南,加之洧倉漕糧缺失一案,朝臣中對太子頗有微詞。
司馬衷卻避重就輕,只在早朝上當眾斥責太子對屬官管束不嚴,令他於東宮閉門思過,非召不得面聖。
太極殿西堂,司馬衷正和陸機安靜的對弈,黃門令董猛侍立在旁。
因錢子書一案陸機已有一段時間未進宮上朝了,今日陸機在殿前親自揮墨,以證清白,原來陸機寫字每遇到蘊字,都會減少一二筆,以避諱其生母張蘊之名,而那張字條上的蘊字卻是筆畫完整,顯然非陸機親筆所書,某人的栽贓陰謀也就不攻自破了。
“棋局已定,何須再費心機?”
司馬衷心情一掃而空,將手中黑子隨意的扔到棋盤上,陸機趕忙起身,面露惶恐。
陸機下棋太過於專注,早就忘記對面之人是當今陛下。
這時董猛在旁說道:“陛下心繫天下黎明百姓,格局宏大,而陸著作只敢在這有限的方寸棋盤上,與陛下一較高下。”
司馬衷端起茶杯,似笑非笑道:“這局還未結束,孤只是覺得乏了,你這老奴自以為有點小聰明,就能看得懂這殘局嗎?”
董猛立刻跪地,自扇了兩耳光,說道:“都怪奴婢多嘴,讓陛下掃興了。”
司馬衷擺了擺手,吩咐道:“你給東宮送些經書,讓太子親自抄經為豫州災民祈福。”
侯芳領命離開後,司馬衷沉聲問道:“陸雲可有找到那個人?”
陸機搖搖頭回道:“還未找到,棗嵩一人擔下了所有罪責,不止鍾家矢口否認那個人的存在,就連豫州刺史、王中郎以及荀家和陳家也一致認為是有人冒充鍾會的後人,不過是張昌之流,成不了什麼氣候,至於那個人彷彿從來沒有在潁川出現過。”
“有人伏法,有人請辭,還有人莫名其妙的消失,跟這盤棋一樣,索然無味。”
那個人得以逃脫,必是潁川四大姓做了妥協,或許還有另外的勢力在他背後暗中相助,可潁川那些人還不安分,竟想甩鍋給東宮,有這些人在朝中,他這個一國之君何以安枕?
司馬衷皺眉沉思,稍一鬆手,茶杯從手中滑落,陸機反應機敏,迅速伸手接住那茶杯,然後雙手恭敬的遞給司馬衷。
司馬衷呵呵笑道:“陸雲應該這兩日就回洛陽了,他這趟豫州之行甚是勞苦,還是先回府休息幾日,你們兄弟倆也可以好好聚一聚了。”
陸機突然撩袍跪地,嚴肅地說道:“臣懇請陛下著人重查鄭豐一案。”
鄭豐即將被押送回洛陽,陸機作為他的朋友,不知該不該去救,又該如何去救他,遂百感交集,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士衡放心,孤已將此案交給三法司並同平原王會審,他們絕不會徇私包庇,更不會栽贓嫁禍。”
陸機微怔,鄭豐一案還算不上什麼重大疑案,何以需要三司會審,還讓平原王也參與審理,司馬衷如此重視這件案子,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其實司馬衷很樂於看到南北士族在朝堂上明爭暗鬥,既能平衡朝堂中各方勢力,又加強了皇權,故而對鄭豐一案,司馬衷表面上信任陸機和陸雲,心中卻另有一番打算。
天空飄起了雪花,入冬後的第一場雪不約而至,不消半日,瓊英滿地,一片潔白將陸府迷迷茫茫的籠罩著。
窗外的雪下的越發緊了,牆內卻梅開正豔,屋內甚是安靜,南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