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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她才發現,自己的周圍色沉如墨,頭頂樹冠覆蓋如墓穹。寒意不知從何而來,路徑不知去往何處,恍惚間黑暗中的一切都在隨著冷風搖擺、移動、恍惚。
&ldo;風寒且挾腥,是屬陰風。&rdo;青衣女子做出這個判斷的同時,雙腿前弓後盤,半蹲半跪,將身形沉下。然後凝氣屏息保持住這個姿勢,隨時準備發力,或左或右或後都可以縱身逃竄。
陰風颳過之後,青衣女子恍然之間發現自己所走的荒簡山道已經變成三層二十一階的登殿道。山道兩旁原是雜草荊棘,在青衣女子的眼中卻全成了鐵架石柱,上面還吊掛著被剝皮割肉、開膛破肚但仍舊半死不活、應死猶活的肢體,場面讓人不由地膽戰且噁心。往前去,是慘霧淡淡,往後看,是冷煙飄飄。而兩邊的鐵架石柱之間,有許多牛頭馬面般的暗影在無聲地往來。此時,一陣陣的陰寒冷氣由兩邊蔓延而至,並且在青衣女子周圍漸漸聚攏。
&ldo;閻王殿?剝衣亭寒冰地獄?!&rdo;青衣女子在瀖洲城隍廟廊道壁畫上見過類似畫面,這是二殿閻王楚江王司掌的活大地獄,也叫剝衣亭寒冰地獄,是專門懲處在陽間傷人肢體、殺人害命的兇徒的。&ldo;難道自己走錯了道路,無意之中闖進了陰曹地府?或者是自己剛剛殺害性命,二殿閻王發指引將自己帶入這輪迴刑苦的鬼獄之地?&rdo;
&ldo;不是!這世上無鬼,要有也是比鬼更加奸毒兇殘之人!自己應該是走進了一個惑目的佈局,這佈局裡處處都是假象,但假象之後往往掩藏著真正的殺機。&rdo;青衣女子瞬間將渾身肌筋緊繃,同時雙手十指輕捻一遍,雙掌儘量展開,指間空隙放得很大。現在她不僅僅身形依舊保持著逃竄的姿勢,而且在逃竄的過程中還可以一擊取命。
周圍一片寂靜,這和平常傳說不一樣。傳說中的地獄應該慘呼聲聲、哀泣連連,時不時還有施行惡鬼的咆哮。但青衣女子所見的地獄卻是無聲的,不對!有聲音!是別人聽不到的聲音,卻也是逃不過青衣女子耳朵的聲音。她可以聽出同一雙棉幫硬薄底塌鞋在喧鬧的大街上來回走過幾趟,可以在二十幾匹奔跑過街的戰馬中辨別出一個騎卒身上些許與眾不同的異響,那又怎會聽不出寂靜山林中距離自己不算太遠的兩個呼吸聲?
青衣女子保持著原來的動作,但實際上她的血脈肌筋、思維氣息已經全部調整到一觸即發的狀態,嚴密戒備著傳來呼吸聲的方向。那個方向可以看到的只有地獄中血腥詭異的情景,根本無法辨別出兩個呼吸聲是來自那些吊掛著的血腥肢體,還是影影綽綽的牛頭馬面。
即便這樣,青衣女子也沒有慌亂。她在等待,很耐心地等待,等待一個她可以利用的機會。
面對危險的對手,自己只有比對手更有耐心才可能獲得機會。這機會可以是外來的,也可能是對手缺乏耐心而自己暴露的。
遠處的臨荊縣城裡有喧鬧聲,還有火把在城裡城外快速移動。這是張松年被刺之後必然會出現的情景。
青衣女子看不見移動的火把,但她聽得到聲音,這聲音讓她目光中閃過一絲慌亂。這慌亂並非害怕臨荊城裡的兵卒衙役追來,只要神眼卜福還沒有回來,就目前臨荊縣裡六扇門的牙子,應該沒一個能判斷出張松年是被刺還是意外。她的慌亂是因為遠處喧鬧嘈雜的聲音會擾亂到她的聽覺,讓她無法準確抓住附近那兩種極難捕捉的呼吸聲響。
就在青衣女子開始慌亂的時候,老天爺幫了她的忙。一陣微風吹過,兩片樹葉從高高的樹頂飄飄搖搖落下。樹葉落入青衣人眼前的地獄,就像劃開了一張水面般平滑的幕布。於是肢體和牛頭馬面隨著幕布的劃開而消失,只餘下其中一個殘缺肢體的眼睛。青衣女子終於等到了機會,也抓住了機會,所以閃電般出手了,全不顧這地獄才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