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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彎彎時常會覺得,陛下從戰場回來以後,便對她與從前不太一樣了,她偷偷地想著,也許是在戰場上見多了生離死別,見多了無定河邊骨,見到她為了生孩兒九死一生,他給嚇到了。
如今的陛下患得患失,連她的一舉一動都分外小心,對她的種種無理要求,幾乎都能滿足。
漸漸地她反而恃寵而驕愈發輕佻了。
冷青檀慢慢地已聽不見帝後的聲音,她停在水晶簾前,玉階臺下,一動不動地輕舒了口氣。
每一對夫婦,都有他們獨特的相處之道,皇后甜美柔軟,陛下寵她縱她到無限拉低自己的底線,她有時亦想找一個人,好好地撒一次嬌,可不知怎的,那些話到了唇邊,卻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口。
暮雲合璧,落日熔金,積滿落葉的舊秋庭下,蝸牛翕動,草葉裡蟄伏的蟲窸窣撩動著秋聲。
冷青檀從沉思中回神,只見晏準已姍姍歸來,肩頭籠了一身暮色,雲白錦衣宛如有形無質,見慣了絲羅軟袍下的璧玉風光,也曾親手感受過那種美好,可每每想起來,都還是會心猿意馬,不知不覺地,她的粉面溢位了緋紅。
晏準握住了她的皓腕,語氣低迴,如同陛下對著皇后,一般無二,「怎麼冷得像冰?」
天還暖和,按理說不該如此,方才見她似乎正在出神,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晏準慍怒,她不知道愛惜自己身體,連冷暖都忽略了。
不知怎的,冷青檀的腦中立刻便想到了今日皇后那含著濃濃鼻音的嬌滴滴的話語,不由輕輕一笑出聲,他不解夫人心思,冷青檀轉過面,卻說了一句:「你沒有說不可以冰啊。」
晏準握住她手的十指驀然收緊,聲音沉喑:「夫人,我不許你著涼。這樣,你便會聽了?」
說實話,冷青檀不會聽的,公務繁忙的時候,她什麼都顧不上。這一點晏準已非常清楚。
冷青檀垂眸,不讓他窺見面容,只是唇瓣卻無法剋制地綻開來。
晏準皺眉,知道她肯定是不會將這些放在心中,無奈之極,便也只好起身脫下自己的外袍,替她嚴絲合縫地披上,細心地以指熨平衣領。
「夫人累了,先去歇一歇,剩下的,為夫來為你處理。」
白日同朝為官,夜裡同衾而眠,事情一同承擔,彼此坦誠無避諱,其實,她已想不出還有比這更好的夫妻關係了。她點頭,聽話地讓開,替晏準去斟茶。
她所留下的事並不多,晏準沒多久便已處置完畢,便替她批閱起了女學生們近日裡上交的作業。
陛下深謀遠慮,得冷青檀如此賢才,行止館的女學生已大有進益,晏準幫扶行止館也不少,這些進步都是肉眼可見。
這其中幾篇文章,已經能看出獨闢蹊徑的見解了。
晏準一心二用,餘光感知到夫人坐上了一側紅榻,玉指撫動,似在解落髮髻。他唇角微揚,問了一聲:「聽說夫人博聞強識,過目不忘,恰巧我亦有這個虛名,一直心癢不能與夫人較量,今日你我賭書遊戲一較高下,如何?」
冷青檀握著自己鬆散的如鴉長發,聞言頓了下來,困惑道:「如何遊戲?」
「最簡單的,前人詩句來接龍。不過,每句詩需得說出出處。」
話如此說,他批閱著女學生們的文章,手眼並用,卻不停下來,分明是一心二用,將自己立於不敗之地。也不知晏相是太過自信還是怎麼。
冷青檀道:「既然如此,那就請晏相先打個樣,不知,晏相大人要出一句什麼詩?」
晏準頭也不抬,隨口道:「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樂府《長歌行》。」
這兩句,是他少時讀書印象最為深刻的詩句,隨性而發,脫口而出,並不需要任何思考。
這句難度不算大,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