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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不到迪阿克的聲音了。」
「他關閉了通話系統。」耶戈爾回答道,他的聲音微弱,彷彿輕描淡寫的後面沒有這麼沉重的分量。
在能夠銷金的幾千度高溫中,人的死亡會是個迅速而慘烈的過程,而且死亡只是開始,火焰會融化脂肪,撕裂肌肉,吞噬骨骼,直到把瓦利斯號化為灰燼,最終宇宙中似乎從未有過這樣一個生命的存在。
「一個人不應該這樣死,耶戈爾。」
「我知道,執政官。」
很快一切都停止了,船艙門自動彈開,外面不是瓦利斯號漂亮的紅色塗裝,也不是鑼鼓喧天歡迎執政官的場面,只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寂寥之地,溫度還沒有完全降下來的船艙外殼在空氣中冒著煙。
「恐怕我們要費點勁兒才能活著回去。」耶戈爾一瘸一拐地從遊競的膀臂中掙脫出來,「擦一擦眼淚,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我沒哭,」遊競抽了抽鼻子,他走到耶戈爾身邊,摸了摸他的腿,「你還好嗎?」
耶戈爾冷靜地說:「應該是骨折了,不過沒有出血。」
遊競皺了下眉,從一片狼藉中翻出急救箱,他小心翼翼地剪開耶戈爾的褲腳,然後倒吸了一口氣,耶戈爾的小腿白淨如玉,此刻卻如同玉碎,從腿骨中間支稜出一個可怕的角度。
他不可思議地看這人的臉,耶戈爾還是平淡無波地說:「只要我們能回到奧菲斯,這點傷不算什麼。現在,把醫藥箱裡的外固定機械支架拿出來。」
遊競跪著給他加固支架,耶戈爾指導他說:「你可以再擰緊一點,支架靠壓力來癒合腿骨,你搞得這麼松鬆散散是以為自己在做三明治嗎?」口氣之嫌棄,彷彿受傷的不是他自己。
遊競裝沒聽見,問他:「你要打止痛劑嗎?」
耶格爾拒絕了:「不用了,止痛劑會麻醉神經,我現在要保證清醒。」
「何況,」他繼續道,「讓你來進行皮下注射?我害怕失血而死。」
遊競手上用力,猛地將支架一緊,耶格爾一聲痛呼憋在嗓子眼裡,最後還是沒叫出來,勉強保全了面子。他恨恨地看遊競一眼。
「別瞪我,」遊競說,「我現在是你荒野求生的唯一夥伴,如果我現在把你丟下,你保準會被野狼吃掉。」
「恕我直言,小行星沒有狼。這個地方活不了任何哺乳類生物。」耶戈爾使了點力氣,想站起來,但很明顯那個支架還撐不住他慘不忍睹的小腿。
遊競地一把撈住他的腰,讓他靠在自己懷裡,耶戈爾此刻非常狼狽,亞麻色的頭髮散亂著披在肩上,臉上還有幾處灰,像是一個被丟棄了的玩具娃娃。
他不像一個秘書長的樣子,就讓遊競覺得很舒心,平日的耶戈爾老使他神經緊張。他變得柔和下來,真心實意地幫耶戈爾理了理頭髮:「別逞強,我單身漢一個死掉沒關係,奧菲斯可還有一個未婚夫在等你。」
耶戈爾出人意料地回答他:「我如果死在這裡的話,赫連定會非常高興。」
他看上去並不像在開玩笑,但也沒看出這個事實對他有多大打擊。
怎麼回事?升官發財死老婆,中年男人三大幸事是嗎?
遊競聽過一個笑話,說文人們熱衷於寫悼亡詩,所以紛紛期盼老妻早日登仙,這樣自己的悼亡詩就是世間獨一份的,無人可以批評他的哀痛。因為說這話的人也是個尖酸刻薄的民國文人,所以遊競並不怎麼相信。
但是此刻耶戈爾說出了一模一樣的話:「共和國的首卿去世,偏偏這個人又是他未婚夫,你不知道這裡面有多少的宣傳文章可以做嗎?失去摯愛的可憐男人,這真是一個野心家最好的擋箭牌了。比當初和我訂婚還要好。」
遊競目瞪口呆,耶戈爾抬頭看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