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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陌生人的信會叫你這麼不高興?”
“他都胡說些什麼呀!”王月波一邊把信遞給宗雪巖,一邊氣呼呼地說,“什麼天上沒有了月亮那數不勝數的星星就會淪為各懷鬼胎的烏合之眾啦,什麼沒有了皇帝的中國就會分崩離析啦,什麼進步黨如果不恢復大清國的法統就不是進步黨啦,簡直一派胡言!”
“他是想拉你下水吧?”
宗雪巖說這話時,還沒來得及看信。看過信後,就不慌不忙地把信還給王月波,露出一臉古怪的神情。
“不能說此人的話毫無道理。依我看,君主和共和同根同源,並不相悖。”
“雪巖舅何以認為君主和共和同根同源?”
“古來有之嘛!周朝傳到周宣王時,由於宣王年幼無知難以執政,天下大事就由王公大臣們和之共之,共修政治,史曰共和。據此看來,君主就是共和,共和即為君主,二者並不相悖。”
宗雪竹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王月波也笑了起來。笑過之後; 宗雪竹漫不經心的神情一如此前,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王月波卻露出一臉的莊重,若有所思的樣子分明鄭重其事。
“挺可笑是吧?”宗雪巖說,“看來我的話大謬特謬了。”
“其實不然。”王月波說,“就表達民意這一政治目的而言,君主立憲制度和*共和制度異曲同工,絕非水火不容,不共戴天。放眼當今世界,大不列顛賴以君主立憲制度而獨佔鰲頭,美利堅則憑著*共和制度而一舉成為後起之秀,凡研究國體者都難以從它們之間判定孰優孰劣,君主立憲和*共和因而也都是文明國家競相效仿的政治制度。”
“既然如此,”宗雪巖說,“政府何不擇善而從,效仿君主立憲制度,單單對*共和制度情有獨鍾呢?中國可是一個一直都由皇帝發號施令而百姓一直都有忠君傳統的國家呀!你是法學博士,又是國會議員,何不直陳利害,指點迷津,發動國會力挽狂瀾?”
“力挽狂瀾?”王月波吃驚地說,“有這麼嚴重?這可不是國會說一說就能扭轉乾坤的事情,這得取決於國情民意,國情民意呀,雪巖舅!”
除了一桌酒菜,跑堂的夥計這時還把一隻金黃的烤鴨送到他們面前。便宜坊的烤鴨不單單便宜,烤制工藝也精益求精,物美價廉。不同的是,全聚德的烤鴨是從掛爐裡烤出來的,便宜坊的烤鴨是從燜爐裡燜出來的。一邊吃著烤鴨,宗雪竹一邊漫不經心地說,十八年前的一天中午,為了方便交談,他和廣東舉人梁啟超共同相中的僻靜之處好像就是這個名叫便宜坊的地方,不過他們那時毫無品嚐美食的心思,甚至不知道便宜坊還有這麼好吃的烤鴨,只點了兩盤平平常常的菜餚,就你一言我一語地商量起上書的事情來。此時提起這樁鮮為人知的往事,是宗雪竹深思熟慮的結果,目的是為了讓王月波知道,他和梁啟超至少是有過交往的故人,王月波若是真的已經約請梁啟超為他的著作題跋作序的話,那就不必神秘兮兮地抬出一個什麼國學大師叫他喜出望外,免得到時候節外生枝,惹出讓人尷尬的笑話來。
“果有此事啊!”宗雪巖說,“都這麼多年了,我一直都在納悶:大哥當年帶頭在上書上簽名請願,怎會和康先生梁先生他們沒有交往呢?”
“我可沒想到。”王月波說,“先生不說破,學生還真沒想到先生和任公先生有那麼深的交情。學生在早稻田留學時,曾從任公先生那裡受益匪淺。另外,學生擬請給先生的著作作序的人,就是任公先生!”
“知道知道,”宗雪竹說,“他都告訴為師了。他還暗示為師,三黨合併非同小可,不妨先睹為快。這個廣東佬,明明知道你我的關係,還要先聲奪人,莫不是要為師改變初衷,甘做一黨之人吧?”
“做一黨之人有何不可?”宗雪巖說,“我現在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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