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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怪罪也難免。
船已發動了,甲板的震感令夫人眉頭一動,似要醒來。
許錚看一眼蕙殊所在的艙內,毅然轉身離船,帶了幾名侍從登上小艇,划向寒霧籠罩的江心。
大船加速,江風漸急,甲板上的侍從傾身提醒薛晉銘,“外面冷,讓夫人進艙內休息吧。”
薛晉銘一直怔怔低頭看著懷中的念卿,似乎這才回過神來,忙將她小心抱起,然而起身之際卻似腳步虛浮,一個踉蹌摔倒在溼滑的甲板上。
“念卿!”他慌忙伸手摸索懷中的人,唯恐將她摔著。
身旁侍從本欲上前攙扶,見他這個樣子,頓時呆住——薛四公子一雙眼睛睜得很大,目光卻是茫然,夫人好端端在他臂彎,他卻慌亂摸索著她頭髮臉龐,彷彿已看不見她。
清晨天色還未完全亮起,第一縷陽光從醫院走廊長窗照進來,將一個淡淡影子投在地上。
護士放輕腳步走近,在這纖削女子身後站了片刻,她仍未察覺,只透過一扇病房門上的玻璃,靜靜凝望裡面。
走廊靜極,冷清清,空落落。
隔了一層毛玻璃,裡邊其實什麼也看不見,她卻就這樣一動不動看著。
年輕的護士心有不忍,輕輕咳嗽一聲。
她迴轉身來,容顏仍蒼白,卻比夜裡見著更多一分豔色。
“病人該加藥了。”護士輕聲說,端了手中藥盤,示意她擋住了門口。她歉然側身,將房門輕輕推開,看著護士走進去,拉開病床前半掩的簾子……護士覷著醫生不在,回身朝她點了點頭,暗示她可以進來。
她略遲疑,緩緩走近,步子輕悄無聲。
病床上的男子沉沉睡著,夜裡剛做了手術,麻醉藥力還未過去。
護士將吊瓶的藥水換過,悄然打量眼前這對男女——夜裡手術倉促,來不及看清男子樣貌,此刻白色紗布覆在眼上,遮去了他眉眼,只露出下半張臉來。細看之下,只見他薄唇柔和,鼻樑英挺,輪廓鮮明,想來應是風采絕佳的美男子……這樣的一個人,若失去了眼睛,再難見光明,該是何其殘酷。
護士忍不住嘆了口氣。
對面女子聞聲抬眼,眸似流波,睫毛微顫,探詢而憂慮地望著她。
如此美好的一對男女,上天也應見憐。護士終究年輕心軟,忍不住摘下口罩,低聲道:“手術做得很及時,只要運氣不太壞,他應當能恢復過來……”
“鬱文。”醫生嚴厲語聲從門口傳來,制止了她的話。
名喚鬱文的年輕護士惶恐低頭,見醫生快步走進來,對那女子說話卻極為恭敬,“病人現在還不宜探視,您也需要休息,請您先回病房。”
那蒼白沉默的女子點了點頭,仍目不轉睛看那沉睡的男子,良久才轉身離去。
鬱文送她出來,緩步跟在她身後,想說些安慰的話,又不知如何說起。
“他會瞎嗎?”她卻淡淡開口,語聲空洞。
“我想,不會。”鬱文的語氣並不篤穩。
那女子側身回眸看她。
在這樣的目光下,似有一種無形窒迫,令鬱文喃喃道:“角膜灼傷不算嚴重,但現在還不好說,要等上四五天,等拆了繃帶……”
第十七記 隻影來·向誰去(3)
“到時如果看不見,是不是就永遠看不見了?”她語聲緩慢,每個字都說得格外清晰。
鬱文遲疑片刻,默默點頭。
她便不再說話,徑自朝前走去,腳步越走越快,鬱文幾乎跟不上她。
眼看到了走廊盡頭轉梯,鬱文忍不住提醒:“您當心!”
話音未落,卻見她已絆上階梯,一個踉蹌跌跪在地。
鬱文慌忙去扶她,她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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