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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姐姐,姆媽在箱子裡……箱子裡,姆媽……&rdo;
明鏡兩行清淚奪眶而出。
這麼多年,她以為他已經忘了。原來,這孩子一絲一毫也沒有忘記,他的姆媽在&ldo;箱子&rdo;裡。
明鏡心裡刀絞一樣疼。
她的腦海里閃過二十年前的一幕,穿著一身黑色旗袍的自己抱著渾身上下披麻戴孝不足三週歲的小明臺。
十歲的明樓穿了一身黑西服替明臺焚燒紙錢,戴孝扶棺。
一個美麗的少婦臉色慘白地躺在棺材裡,很安靜,她的眼睛半開半合,她的嘴也是張開的,彷彿有許多未盡之言。
有人來蓋棺。
小明臺在明鏡懷裡不停地掙扎,不停地咿咿呀呀。&ldo;姆媽,姆媽在箱子裡。姆媽,箱子裡,姆媽!&rdo;孩子大聲哭著,他用小拳頭砸在明鏡的臉上,他著急地蹬著兩條小腿,&ldo;姆媽,姆媽在箱子裡!姐姐,姆媽在箱子裡。姐姐,姆媽,箱子……&rdo;
一排枯樹,一簇孤墳。
夕陽斜照的時候,蓋棺入土的時候,立碑植樹的時候,小明臺已經趴在明鏡懷裡熟睡了,他的小臉上滿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兒,小手緊緊拽著明鏡的胸襟,生怕有人把他拋開似的。
&ldo;姆媽在箱子裡……&rdo;他把冤苦埋藏在心底,從不敢提,但也從未忘記。
明鏡的腿真的軟了,幾乎要跌倒在房間裡。
華燈初上,夜色闌珊。
香港警察例行公事般按著酒店入住客人的門牌號碼,一一做了問詢,進行筆錄。明鏡提出,這家酒店不安全,她會很快離開。
警察臨登門時,經理已經介紹過明鏡的特殊身份了。小警察看了她的護照後,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ldo;香港其實很安全……對於真正的中國人來說。&rdo;這是間接罵明鏡是&ldo;漢奸&rdo;家屬。
明映象胸口捱了一記&ldo;窩心拳&rdo;,鐵青著一張臉,冷冰冰地&ldo;送&rdo;走了小警官。
明臺早醒了,頭倚在綿枕上,嚷著肚子餓了,嚮明鏡要吃的。
明鏡給明臺換了一身嶄新的手工湘繡中式褂子和褂褲,說帶明臺去吃酒,明臺出奇地聽話和安靜,由著明鏡給自己剪了頭髮,梳了一個油頭粉面裝。
明鏡的汽車停在酒店門口,接受警察盤查。人一看見車裡坐著錦衣玉食般的綿綢寶寶少爺和氣度不凡的小姐,立即予以放行。
姐弟二人出門後,先去了趟百貨公司,明鏡給明臺選了衣服、領帶、皮鞋。明臺按著戴笠和王天風的尺碼各包裝了一套西服,說是回學校送給班主任和導師。
然後,他們去百德新街的一家豪華餐廳大快朵頤。晚上九點鐘左右,驅車到電影院,看了一場顧蘭君主演的電影《貂蟬》。
曲終人散。
黑夜底,寒風冷氣森森地在長街上迴旋,明鏡、明臺走在落葉蕭蕭的馬路上,港大的門口隱約可見了。一輛黑色的汽車像一隻小爬蟲緩緩地跟著兩姐弟的步伐,不疾不徐,無聲無息。
明鏡和明臺站在十字街心。
一陣淒婉哀傷的粵曲從街心燈下一把殘破的二胡中破繭而出,一個衰老的盲人用一雙略為顫抖的手熟練地拉著&ldo;下西歧&rdo;樂譜,扯著破鑼嗓子嘶啞地唱著。
&ldo;烽煙何日靖,待把敵人盡掃清,卿你奮起請纓,粉骨亡身亦最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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