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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臺並沒有機會聽到王天風和於曼麗在醫務室外的對話，他一旦決定要走，心裡反而有些悵然，若有所失。

失去了什麼呢？失去了於曼麗的溫婉低眉？失去了王天風不近人情的管束？失去了自己來時的初衷？假設自己從來就沒有來過呢？明臺想。

明臺內心糾結著許多矛盾，而於曼麗是打定了一個&ldo;送行&rdo;的主意來的。

布簾掀開的一剎那，於曼麗居然展眉一笑。她苦澀、凝重的臉上擠出了貌似甜美輕鬆的笑容，這讓明臺渾身上下不自在，冷一陣，熱一陣的。

明臺的眼光終於落在於曼麗一雙布鞋上，他看清了鞋面上的花樣，是一個&ldo;瑟&rdo;，撥弦樂器的一種，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女孩子為什麼在鞋面上繡一個樂器花樣呢？

&ldo;聽說你要走了？&rdo;她帶著笑。

明臺看她的眼睛，知道她不捨得自己，於是淡淡一笑，說：&ldo;還會再見的。&rdo;

&ldo;不會了。&rdo;於曼麗低下頭。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繡好的類似香囊的錢袋，說：&ldo;不要嫌棄，雖說用的不是純絲，卻也是上好的棉線繡的。&rdo;明臺把錢袋握在手心裡，心情頓時有些異樣，因為，他看見錢袋上繡的也是一個&ldo;瑟&rdo;，很漂亮，很柔和，很有光澤。

&ldo;喜歡嗎？&rdo;她問。

&ldo;不錯。&rdo;明臺淺笑道，自己感覺純屬禮貌性應酬，不應該啊！明臺有些恍惚，乾脆多誇兩句，說：&ldo;以針代筆，字格簪花，嗯，值得珍藏。&rdo;

於曼麗真心地歡喜起來。

&ldo;將來你要想起我了，不妨看看這個錢袋，也是一個念想吧。&rdo;

&ldo;我要想你了，會來看你的。&rdo;明臺說。

於曼麗想想，眉宇間有了三分喜悅和羞澀，她說：&ldo;那個時候，草都鬱鬱蔥蔥了，也挺好的。&rdo;

明臺笑笑，不再說什麼。

空氣很淡，氣氛略有些僵，於曼麗主動說：&ldo;你的行程很緊，我就不耽擱了。不過，臨行前，我想……給明少爺唱一曲。&rdo;

這一句把明臺嚇了一跳，唬得他直接從病床上站起來。

明臺仔細看著她，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無限嬌媚，笑容裡隱隱約約帶了三分媚骨七分妖嬈。明臺強自鎮定，心想：難怪有人說，女子具有多面，於曼麗居然在一笑一顰中蹭出&ldo;情色&rdo;味來。

於曼麗走過來，一雙手拉住明臺，讓他坐下。

她站到病房中間，掏出一方湘繡手絹，低迴婉轉地用湖南小調唱起來：&ldo;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rdo;聲音很低很甜潤，明臺感覺一股陰冷之氣順著全身毛孔往裡鑽。

於曼麗心境順著曲子一轉，彷彿回到前世夢中的焦點，她翩翩起舞，旁若無人，春雲慢展，煙視媚行，導致明臺腦海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怎樣被送上軍車的，他只記得於曼麗反反覆覆在自己跟前說的幾句話：&ldo;會想我嗎？&rdo;&ldo;記得我。&rdo;&ldo;記得來看我。&rdo;&ldo;別忘了我。&rdo;一句一句，至情流溢，直達深衷。

汽車飛馳在崎嶇的山路上，明臺腦海里一幕一幕閃現著於曼麗的曼妙的身姿，美妙的歌喉。

&ldo;……滄海月明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