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1/5 頁)
有人抓住了我的衣領,我本能的反抗,竭盡全力,手、腳、膝蓋、指甲和身邊的桌椅一古腦兒全派上了戰場,像一個溺水的人在湍急的激流漩渦中掙扎。
一股巨大的力量擊中我左肩,然而是腰部、背部。我本能的蹲下身。腳下有點滑,一個趔趄,我坐在了一個硬的圓東西上面。那是一隻還剩下三分之二的湯碗。
又有東西落在我的頭上,肩上和背上。我下意識地抱住頭,彷彿一隻鑽進沙堆的鴕鳥。
有人在喊“停”,凌厲的聲音,像挨宰的雞。
這讓我想起那個單詞“stop”。記得讀初三的時候,班上有個女孩兒,英語很差,卻偏偏喜歡滿嘴的英語單詞,譬如凡是應該說“不”的時候一概講“no”;凡是叫停的地方,全部以“stop”代替,尤其是這個“stop”,發音準確而嘹亮,更加之該女生長相不甚討好,故被男生暗地裡稱之為“死躲”。“死躲”現在在一所省內的大學讀英文系,幾個月前在一次暑期的聚會上,大家還見過面,人更活潑了,唧唧喳喳像只麻雀,一晚上說不完的話,還講了很多時髦的笑話,只是經常還沒講完,她自己就已經笑得花枝亂顫上氣不接下氣了,右臉頰上紅痘痘也跟著一跳一跳的……
屋子裡的混亂好像已經過去了,周圍只聽見雜亂的腳步聲。有人拉我的胳膊,是阿默,他扶我起來。我的背部和肩膀有痠痛的感覺,像散了架,頭有點暈,嘴裡有鹹味,我抹了一下,是血!
當我將泛著紅沫的漱口水胡亂吐在地上的時候,幾個聲音大驚小怪地叫起來,我這才發覺身邊多了兩個威風凜凜的人,穿著公安制服。
一個穿得花紅柳綠身上沾滿菜湯的胖女人正喋喋不修地向他們訴說剛才的遭遇:我們正在吃飯,他們就衝了進來,什麼話也不說,就拿啤酒瓶和菜盤子砸我們老二,砸成那樣,你們也都看到了,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因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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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個公安衝我抬一下下巴,“說,為什麼先動手打人?”
我失控地衝他們大吼:“你們把這五個人都給我抓起來,統統抓起來。放走一個,我跟你們沒完。”
兩個公安很詫異地看著我,好像我是外星人:“好啊,誰也別想走!還有你們倆——”他指了一下我和阿默,“都跟我到所裡去!”
本來事情到這裡就應該結束了。憑父親的影響,到了派出所,那幾個混蛋無非被胖揍一頓或者關幾天禁閉了事。我也不希望事情鬧得太大。
舊事如刀(18)
然而後來事情的變化有些出乎我意料地複雜起來。
首先是口供錄得很仔細。即使我一再向他們暗示我的身份,依然無濟於事。兩位公安同志彷彿根本沒有理解“陳縣長”意味著什麼,依然板著一副面孔、鐵面無私秉公辦案。
“是你首先造謠中傷,汙衊陳兆亦的父親陳育邦搞婚外戀、和電視臺女主持人有不正當男女關係,然後對方才出手拿盤子砸你的嗎?”
“是。”紫臉胖子居然毫不反駁。
“簽字。這兒。”
然後轉向我:“是這樣嗎?”
我開始隱約感到事情有點不對勁,看看阿默,他一直低著頭,深深地勾著,像豆芽菜或者窩脖的烤鴨。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一些不自然的小動作不斷地顯示出他此刻的惶惑與不安。
“是不是這樣?”對方突然聲色俱厲。
我嚇了一跳,但馬上鎮定下來,索性不說話。
沒想到這時阿默居然說話了:“是……”
我看了他一眼,他不看我。
“是的。”他承認了。
“簽字。”
阿默很痛快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