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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沒有關係,你先出去吧。」太宰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過頭,揚起一貫以來的笑容,「關於敦君之前提議的社長已經透過了,去準備吧。」
和平常的太宰治幾乎一模一樣,中島敦不疑有他,點了點頭,離開了。
太宰治在門被關上後嘴角的弧度突然沉了下來,他站起身伸手將窗簾拉起,把陽光遮擋的嚴嚴實實的。室內驟然暗了下來,冰冷的消毒水味混合著酒精味充斥著整個房間。
男人的目光牢牢地粘在了青年的臉上,而青年依舊安靜地沉眠著,他伸出手,抓住了青年放在身側的手腕。冰冷的如同蛇一般的溫度從指尖一直傳遞到大腦的神經末梢,如果不是那細微地近乎看不見的胸膛的起伏,太宰治甚至以為床上躺著的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他突然為自己剛剛的想法打了個冷顫。
一股冰涼的冷意從心底冒了出來,太宰治突然僵在原地,四肢的神經像是被短暫地阻斷了,他緩慢的轉過頭,瞳中映出青年的面容,像是被定格的照片,又像是時間在那一瞬間突然停滯,於是青年的面容永遠被停留在他的眼中。
拉起的窗簾擋住了刺目的陽光,也隔絕了外界的一切。無言的安靜像是沉默的薰香在房間裡蔓延。
滴答,滴答,滴答。
纖細的吊針裡透明的液體透過手背上的針頭輸送入青年的身體,那針像是直接紮在骨頭上,太宰治握住芥川的手腕,安靜地注視著他。
「我從未想過成為神明。」太宰治突然開口了,他緊緊地注視著青年毫無變化的臉,用了一種奇異的語調稱呼他的名字,「芥川君,神是不會愛世人的,耶穌基督綁在十字架時,臉上的悲憫和嘲諷是同時存在的。」
呼吸聲逐漸變得遲鈍,像是有一塊巨大的海綿把空氣吸走了。肺部漸漸感到沉重的壓迫,太宰治輕輕地笑了笑,他的手還握著芥川龍之介的手腕。
「自殺,孤獨,活著的意義,會關懷那些虛幻的東西的不是瘋子就是哲學家,但沒有一個真正的哲學家會自殺的。」男人輕輕地說著,安靜的滴答聲,像極了生命末端時針走動。
一貫精明的大腦此刻卻如同生鏽了的齒輪,他的眼瞳中覆蓋上一層陽光無法照到的淺淡陰影。男人握著青年的手腕,力道大的已經在那蒼白的面板上出現了紅印。
人在極度的悲傷時往往會產生一種比大哭和哀嚎更加滑稽的表情,而此刻太宰治的嘴角上揚著,目光中卻映著白茫茫的牆壁。
「好了,芥川君,我知道你並不是什麼哲學家,我也不是。」太宰治閉上眼,無聲地微笑,「你聽見了流淌的河水嗎,有著櫻草和三色堇盛開的河岸,還有河水的嘆息聲。」
「與死亡對抗需要一種絕對的勇氣,但生是從死中誕生的,我知道你不是什麼弱者,只是找不到活著的意義罷了。」
太宰治的眼瞳中罕見地出現一抹溫柔的神色:「我也是,冥冥之中我們之間果然有一種無法斷裂的聯絡。」
「很抱歉之前騙了你,那時我只是在想,如果能做到給於你生存的意義了,那麼我也一定也能找到。所以,即便到後來我依舊在不停地給你編織一個空虛的謊言外殼。」
他抓住青年纖細的手腕,神色中透出一種近乎透明的溫和感。
「而當你終於擺脫了那份莫須有的悲哀,從那層虛假的意義空殼掙脫出來時,我卻感覺不到任何欣喜的情緒。你終於變得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樣了,而我也再也無法阻攔你。」
太宰治出神地注視著青年安靜的面容,目光從額前滑落到唇邊,再回到那雙一直沒有睜開的眼。
「芥川君,你是選擇了『無』嗎?」
指尖傳來了用力過猛的麻痺感,太宰治垂下眼,目光停留在青年被掐出一圈紅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