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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市場,卓生發往西走。舊碼頭邊的林家大街,解放前就是個老市區。現在都空心化了。四周很清淨。在幾棵高大的木棉樹下,卓生發坐在一個像鼻孔一樣有兩個眼的小井邊。井邊有個石條長椅,石椅面被人坐得油光水滑,也許有一個世紀了。卓生發每次坐下來都會想,唔,多少屁股坐過這裡。多少屁股早已腐爛成泥,而椅子還在這裡呢。
卓生發慢慢地喝著自帶的茶水。小卓在家。它被樓下那個大個子踢傷了,尾巴一直垂著不願下樓,這讓卓生發比自己受傷還痛苦。那個大個子,一身蠻力,踢得小卓上樓後,都不願意卓生發觸控它的腰。
那天下午,從寵物醫院回來,卓生發一個晚上都在收聽樓下的動靜。那個深夜,姓辛的走了。只有大個子和姓楊的在屋裡。開始都是電視的聲音,和尾巴的對話。講故事。後來,電視安靜了,孩子也沒有聲音了。下面是吃藥的動靜,就聽到大個子說,何苦要惹這個麻煩。姓楊的說,沒想到他們有刀。大個子換了話題,說,小豐這傢伙手上好像忽然寬裕了。上午我去結帳,他把我推開。‐‐這一千我明天也不帶走了,給尾巴買東西吧。
姓楊的說,你帶走。這夠。煙你還是抽吧。不知道能抽幾天呢。
安靜了好一會。卓生發以為他們睡著不再對話了。大個子的聲音又低低的出現了:
我說,那個傻丫頭,你應該對她更好一點。
我的事你少操心。
知道你怕麻煩,可是,你想深一點,也許尾巴將來不用去孤兒院。
卓生發聽不到姓楊的有沒有回答。又是一陣安靜,還是那個傢伙的聲音響起,聲音有點鬼祟:嘿嘿,你應該籠絡好她,搞好關係。真的。
你他媽太實際太會算計了。
沒辦法,科學家的品質:求真務實。
這兩天,卓生發從白天琢磨到深夜,琢磨著樓下的資訊。
卓生發的本子上是這樣記錄的:不壞訊息‐‐水庫那事‐‐擱淺‐‐堅持另有其人的人‐‐已退休‐‐
還有兩句,卓生發也玩味‐‐我沒有想到他們有刀‐‐這就是姓楊的受傷的秘密吧。聽上去是一個疏忽、一個輕敵的代價,那麼,當時姓楊的在幹什麼?還有一句:‐‐煙你還是抽吧,不知道能抽幾天呢。這是一些多麼不安定的靈魂啊。還有一句讓卓生發強烈興奮的:那個傻丫頭,你應該對她好一點‐‐籠絡她‐‐搞好關係‐‐這肯定是指那個伊谷夏,為什麼呢,要把尾巴轉給她,擺脫那個投胎轉世的女人?原因不太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們要利用那個單純天真的姑娘了。
雙孔井邊,卓生發把玩著墜落的木棉花,一點點琢磨著樓下的話。忽然,一輛三菱吉普從林家大街街頭疾馳而出,一個人推著小行李車‐‐像是下午看到的那個殘疾歌手‐‐他在橫穿馬路,他似乎沒有看到轉角出來的汽車,汽車也太快了,一點都沒有減速,天色正是白天與黑夜的交接地帶,路面落滿大葉紫薇的紅樹葉。卓生發看到那車和那個行走的人,在各自路線的十字點上狠狠交匯了。一點聲音都沒有,卓生發覺得自己耳朵像失聰了一樣,他呆呆站立著,站在距離現場三十米不到的地方。他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它在後退,卓生發看到那個行人了,他趴著,屈腿好像想站起來,看不清是血還是飄落的許多紅葉子,車子後退數米,卓生發反應不過來,不明白它在幹什麼,突然,車子前進了,對著那個倒地的行人再次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