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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另一回事,」白曉蹙眉,「若考慮朝廷幹預,除非官商勾結,否則最多隻能有些蠅頭小利。」
「那可未必。」
「什麼?」
「淮南澇災,毀的是百姓生計,所以受衝擊最大的是下等糙米,而非上等粳米。如今坊市裡糙米翻了近三倍,粳米卻只漲了一半不到。若我聯合一部分糧商,從其他糧商手中賣糙米買粳米,待日後糧價正常,再賣粳米買糙米,手中糙米的數量便可以翻上幾番。」
白橋目光灼灼,張揚似火,「兄長覺得,這還是蠅頭小利嗎?」
這便是她付給祁長廷的「定金」。
江都糧商看似是個整體,但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分歧,只要祁長廷糾集其中一部分糧商,將這法子告訴他們,作為交換,糧商們以低於當前市價的價格將糙米賣給他。
若談得順利,購糧的款項還可以商議暫時賒欠著,給她準備「尾款」,也就是籌錢的時間。
白曉被白橋說得一愣一愣的,但很快反應過來,「但糙米最終還是要出售的,糧商手中糙米數量是多了,但價值並沒有……」
話說一半,他突然愣住,面色驟變。
若按正常流程出售自然無利可圖,可到時大量糙米集中在少量糧商手中,想牟利還不容易嗎?
那時災情也已經好轉,只要他們不影響民生,朝廷對這批曾經支援過災區的糧商恐怕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這是阿橋想出來的法子?!
面前這人,真的是他的妹妹白橋嗎?
白曉驚疑不定地望向白橋,門外突然傳來咔嚓一聲樹枝斷裂的聲響。
「誰!」
白曉眸色一厲,掌風砰地將門撞開,卻是空無一人。
屋內緊繃的氛圍被打斷,白曉目光轉回屋內,知道這場辯論是白橋勝了。
他在震驚過後便是心情複雜,一時竟也找不到立場再反駁,兩人沉默著互相道了別,回吳郡一事算是不了了之。
至少白橋一直以為,這件事是不了了之了。
直到第二日她睜眼,發現自己正四肢無力地躺在一輛馬車中。
車外有風掀起簾布,路旁是茂密的樹叢,而車旁,是騎馬一路隨行的白曉。
白橋:「……」
我這裡有一句p,不知當講不當講。
而與此同時,白家茶廳。
祁長廷右手執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敲手掌,他望著面前侃侃而談的女子,雖然面上依舊帶著溫和的微笑,但心情大抵與白橋差不了多少。
對方似乎是白橋同父異母的姐姐,說白橋不過是個庶女,根本不懂商事,那日給他的信件裡所述的辦法其實是從她這裡盜去的,昨日聽聞他要來致謝心虛得很,便害怕得跑回了吳郡,她這個做嫡姐的只得替白橋賠罪。
無可否認,面前女子口中所言與白橋給他的鬼畫符一般無二,而且比白橋更加舉止優雅、風姿綽約、精心打扮,但身上隱約的脂粉味道實在讓他有些難過。
而且……
「姑娘不愧是白家嫡女,果然天資聰穎,」少年刻意加重了「嫡」字,面帶微笑,擊掌讚嘆,「正巧我還有一事不解,不知能否請姑娘指教?」
「公子真是折煞小女子,承蒙您看得起了。」白卿微微一福,半分沒注意到對方言語中的微妙。
她看著面前的少年郎一表人才、溫和有禮,一身淡藍色長袍端正雅緻,一柄竹扇憑添倜儻,真真是覺得小鹿亂撞。
白卿不著痕跡地往前上了半步,含羞帶怯地應下。
祁長廷卻同時不著痕跡地往後仰了仰,含笑問道:「姑娘如何理解『唯利是圖』四字?」
唯利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