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1/4 頁)
來。
到了裡間,燕生看到紀福肥胖的身軀靠在一個大錦枕上,臉色十分蒼白,一條翠綠色的被子搭在上半身上,卻把兩條腿露在外面,那左腿的腿肚子腫得像饅頭一樣高。“紀叔,”燕生也忘了見禮,直接走到近前,關切地說,“您這傷怕是感染了。我看,要用刀片挑開毒癰放血才行。”“嘿嘿,”紀福咬著牙乾笑了兩聲,說:“我倒忘了,你這混小子還懂些醫術。”這時,跟著進來的紀英在一旁連忙說道:“我說去請同仁堂的大夫,他非不肯聽。你說這麼嚴重下去,可怎麼得了?”燕生感到奇怪,總管紀福可並不是一個諱疾忌醫的人啊!不等燕生說話,紀福皺著眉頭,很不耐煩地看了兒子一眼,嘴裡罵道:“老子的事情,要你來管?說話也不動動腦子,盡說些廢話!”當著燕生的面,紀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氣呼呼地衝出房去。
紀福閉目養了一會兒神,才睜開眼對燕生說:“你快請坐。剛才真是讓你見笑了。這個紀英啊,我都不知道要為他操多少心!”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燕生趕緊說:“哪裡的事,紀英可不像您說的那樣。”他繼續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的性子我最瞭解。雖說頑皮些,但腦筋是極聰明的。他現在跟著傅三叔在賬房裡學本事,我就常聽他老人家誇他哪!”燕生並非有意在紀福面前吹捧紀英,而是紀英這些年的努力在安府上下人等中有目共睹。眾所周知,也就是紀福一人對他的要求嚴苛一些。紀福似笑非笑的樣子,旋即又嘆了口氣,道:“說句心裡話,我們紀英可比不上你、傅誠,甚至還有良玉那小子。據我看,唯一能勝過你們的地方,也不過就是家境好些,有我這麼個老爹撐著。你瞧瞧,二爺何曾把紀英放在過眼裡?不過就是看在我這個老奴才的薄面上,賞他一口飯吃罷了。”“紀叔,您言重了。”燕生好心勸慰,卻隱隱地聽出他這話中有些怨憤的意思。他起身告辭,不料紀福一把伸手拉著他,說:“幾個小子中,你雖命薄卻心腸最好。我只是猜不透,當年你明明立下軍功,卻為何不討朝廷的封賞?難道這輩子你就心甘情願地在安家當個小馬倌?”“這都幾時的陳年舊事了,還提它做什麼?”燕生避重就輕地說,他甩開手臂,掙脫出來,道:“燕生只是個凡夫俗子,沒什麼本事,安心養養馬,挺好的。”燕生拱手作揖後,大步流星地出去了。紀福望著他的背影,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這才忍不住□□起來。屋裡的丫頭趕忙出來給他換藥。紀福費力地坐直身子,心中恨恨地想:要不是仗著二爺的恩寵,一個無父無母的窮小子能捧上翠雲樓的頭牌姑娘?鬼才相信哪!
紀英站在院子中央,賭氣似地踱來踱去,幾乎把地上的草葉都踩了個遍。突然,有人從背後一下勾住他的肩膀,說:“別和你爹計較了。他正在生病哪。”紀英一回頭看是燕生,臉上才稍稍解了氣。他素來是受不得半點委屈的少爺脾氣,心裡有話,脫口而出道:“他還不是為了錢?命都不要了,哪裡還顧得上我的體面?哼,硬拖著傷腿不讓大夫瞧,說什麼多病一日,就多收一份禮……你說說,這還像話嗎?”燕生聽了,暗暗震驚,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而此刻,紀英也意識到剛才自己說得太直白了,臉上頓時浮出尷尬之色。燕生什麼也沒說,只拱了拱手,便轉身而去。
☆、(十四)
秋高氣爽,雲淡風輕。湛藍的天空下,長城就像一條盤旋的巨龍,橫臥在長滿了蒼松翠柏的山川河谷之中。極目遠眺,可以看到一個又一個方形的烽火臺彼此相連,由近及遠,一直延伸到蒼茫的天際。忽然,從筆直的驛道盡頭奔出兩匹白馬,各自負著一個人,一路向北,直到蜿蜒曲折的城牆下才停了下來。
兩個人分別從馬背上下來,都是一身騎裝打扮。安俊許久沒有親自騎馬了,只覺得腰腿有些沉重。他回頭一看燕生,只見他正給“珍珠”餵食,不由得笑道:“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