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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人,不知禮數。你凡事都要機靈著點兒,多跟著傅三叔學本事。”“是。”紀英連連點頭。他腰間一條松花汗巾子用一塊黃色玉扣彆著,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十分奪目。紀福瞥了一眼,馬上說道:“這汗巾子就別再繫了。”
☆、(三)
過了照壁,再穿過一道月洞門,沿著細石子鋪成的小徑走到頭,繞過太湖石堆砌出的“翠屏峰”,便是安府正房所在。園子裡靜悄悄的,燕生知道,按照府裡規矩,這個時候主子奴才都在各自屋裡用早飯。此時已是暮春時節,滿園裡桃紅柳綠,鳥語花香,與燕生記憶中的景緻沒有分別。然而,他來不及停頓片刻,只顧著埋頭走自己的路。
安俊的書房就在一座小巧別緻的庭院內。陽光透過遮天蔽日的芭蕉葉,從縫隙中傾瀉下來,在石板地上投出一片片斑駁的樹影。書房的門只是虛掩著,燕生輕輕地推了進去,一股熟悉的墨香味兒頓時撲面而來。他在門口,聽到裡面的人說了一聲:“進來吧。”安俊正斜靠在榻上看書,神情顯得輕鬆而平靜。燕生一時間竟有些遲疑,只是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穿著月白色長衫,外罩湖藍色綢緞褂子,麵皮白淨,五官英俊之中透著堅毅的主人。“怎麼,不認得了麼?”安俊用戲謔的口吻說道,眼角浮現出淡淡的笑紋。“奴才給,給二爺請安!”燕生彷彿如夢初醒一般,略微顫抖的聲音中多少透出些惶恐。“快起來吧。”安俊微笑著伸出雙臂,把他從地下扶起來,一雙寬大的手掌按壓在他的肩頭,久久沒有鬆開。燕生只覺得胸腔中一股濃濃的暖意流遍全身,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二爺這麼著急地招奴才進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他迫不及待地問道。
這時,太陽剛巧被流雲遮住,房間裡的光線一下子黯淡下來。安俊轉回身,慢慢踱到書案對面的板壁前。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燕生看到一柄懸掛著的寶劍。只見那劍鞘通體閃著銀光,鐫刻著一層細密而精緻的蟒紋,劍柄處綴著一塊渾圓通透的藍玉,顯得貴氣十足。“還記得那時候,你揹著我偷偷地來摸這把寶劍,結果被發現了,捱了我狠狠一頓板子……”安俊一面說,一面伸手把劍取下來。燕生驚訝得張大了嘴巴,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以為二爺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啪!”只見安俊手臂微微一運力,就把那劍從鞘殼裡拔了出來。燕生只覺得眼前突然劃過一道亮光,寒如秋水,動人心魄。“真是把好劍!”他忍不住拍手讚道。安俊從身上解下一條汗巾子,順著劍鋒的方向輕輕地擦拭起來。“寶劍蒙塵,英雄末路,世上的悲哀之事莫過於此了吧。”說到“英雄”,燕生大概只能想起戲文上常演的那出《霸王別姬》。西楚霸王垓下被圍不就是英雄末路嗎?他正思緒紛亂,突然,安俊神情嚴肅地湊到他的耳旁,低聲說:“有件機密要事託付於你,事關這把劍的主人。”燕生心裡一沉,彷彿肩上突然壓上了千百斤重的擔子。他抬起頭,正迎上安俊期待而充滿探詢的目光。
看到他不說話,安俊臉色突然一變,用些許嘲諷的口氣說:“你膽子到哪兒去了?難道這些年在馬廄裡呆傻了不成?”這話聽起來如芒刺在背,燕生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舔了一下乾澀的嘴唇,跪下回道:“替爺照看那些軍馬,是奴才心甘情願的事兒。每天看著它們,我就像又回到了西北大營。那裡雖然天寒地凍,時刻面臨危險,但兄弟們的心是熱的。不像回來後,人心散了,大家夥兒走的走,傷的傷……二爺您做了四平八穩的京官兒,大約就像奴才守著馬廄,眼界窄了不說,當初的志向恐怕也找不到了吧。”說完,他抬起頭來,看到安俊神色凝重,臉色看上去愈發蒼白,眼眶中似乎有淚光在閃動。
陽光又重新照進房內。燕生覺得剛才自己的話說重了,正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只見安俊望著窗外,淡淡地說:“我知道,這些年你在安府內外受了很多委屈。如果不是為了我,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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