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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混合在一起的那條雙股繩子般的氣味線,他們跟隨著我,絲毫不差地沿著你們走過的路線來到了魚疃碼頭。我們上了那條小船,船主是一個生著兩隻鹿眼的中年婦女,船艙裡拴著一個只穿一件紅兜肚的黑胖男孩。見我們上船,男孩非常興奮。他揪住我的尾巴往嘴裡塞。
&ldo;去哪裡啊?&rdo;女船主站在船尾,手扶櫓把,親切地問我們,&ldo;二位同學。&rdo;
&ldo;狗,去哪裡?&rdo;龐鳳凰問我。
我對著大河下游吠叫兩聲。
&ldo;往下走。&rdo;你兒子說。
&ldo;往下走也該有個去處啊。&rdo;女船主道。
&ldo;你只管往下搖,到時候狗會告訴你的。&rdo;你兒子自信地說。
女船主笑了。船到中流,逐浪而下,猶如飛魚。龐鳳凰脫掉鞋襪,坐在船舷上,把兩隻腳伸到水裡。兩岸淺灘上的紅柳叢連綿起伏,不時有成群的鷺鳥在柳叢中飛翔。龐鳳凰唱起歌來。她嗓音清脆,歌聲出喉,宛如串串銀鈴碰撞。你兒子嘴唇哆嗦著,偶爾也從口中迸出一兩個孤獨的字眼。他顯然也熟知龐鳳凰所唱歌曲,但是他開不了口。那男孩笑容滿面,咧開已經生出四顆牙齒的嘴巴,流著口水,咿咿呀呀地跟著唱。
我們在驢店鎮小碼頭上了岸。龐鳳凰極其大方地付了船錢。因超出原定船價太多,那鹿眼女人顯得惶惶不安。
我們準確地找到了你們藏身的地方。敲開門後,我看到你們臉上那羞愧和驚恐的表情。你狠狠地盯我一眼,我尷尬地叫了兩聲。我的意思是說:藍解放,請原諒,你已經離家出走,不再是我的主人,你兒子才是我的主人,而執行主人的命令,是我的天職。
龐鳳凰揭開一個鐵皮小桶的蓋子,將裡邊的油漆,潑在了龐春苗的身上。
&ldo;小姨,你是個大破鞋!&rdo;龐鳳凰對目瞪口呆的龐春苗說罷,然後對著你兒子一揮手,像個指揮果斷的軍官一樣,說,&ldo;撤!&rdo;
我跟隨著龐鳳凰和你兒子來到鎮黨委駐地,找到了黨委書記杜魯文,龐鳳凰用命令的口吻說:&ldo;我是龐抗美的女兒,請你派一輛車,把我們送回縣城!&rdo;
‐‐杜魯文來到我們的被油漆汙染的&ldo;伊甸園&rdo;,支支吾吾地說:&ldo;二位,依鄙人愚見,你們還是遠走高飛吧。&rdo;
他送給我們幾套換洗衣服,又拿出一個裝有一千元錢的信袋,說:&ldo;不必拒絕,這是借給你們的。&rdo;
春苗圓睜著眼睛,茫然無措地望著我。
&ldo;給我十分鐘,讓我考慮考慮,&rdo;我向杜魯文要了一根煙,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抽著。煙抽到半截時,我站起來,說,&ldo;今晚七點,請你把我們送到膠縣火車站吧。&rdo;
我們乘坐由青島開往西安的列車,到達高密站時,已是晚上九點半鐘。我們將臉貼在骯髒的車窗玻璃上,看著站臺上背著沉重包裹的旅客,還有幾位神情默然的鐵路員工。遠處的縣城燈火輝煌,車站廣場上,許多拉客的黑車司機和賣食品的小販在那裡大聲吆喝著。高密啊,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堂堂正正地回來呢?
我們去西安投奔了莫言。他從一個作家班畢業後,在當地一家小報擔任記者。他把我們安排在他租居的&ldo;河南村&rdo;一間破爛不堪的房子裡,他自己去辦公室睡沙發。他送給我們一盒日本產超薄保險套,又怪又壞地笑著說:&ldo;禮輕情意重,請笑納!&rdo;
‐‐暑假期間,你兒子和龐鳳凰又命令我追尋你們的蹤跡,我帶他們到了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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