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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放不語。我回頭說:&ldo;大伯問你話呢!&rdo;但這小子已經睡著了,口水流在狗小四頭上。那狗小四,眼睛迷迷瞪瞪的,大概是頭暈了吧!合作側臉看著河流,把生著瘊子的那邊臉對著我,噘著嘴,好像還在生氣。
臨近縣城時,我們看到了洪泰嶽。他騎著一輛破腳踏車‐‐還是&ldo;大養其豬&rdo;時的舊物‐‐頭戴一頂破糙帽,弓著腰,晃動著肩膀,一上一下奮力蹬車,汗水溻濕了背後的衣服,衣服上沾滿黃土。
&ldo;洪泰嶽。&rdo;我說。
&ldo;早看到了,&rdo;金龍說,&ldo;大概又要到縣委去告狀了。&rdo;
&ldo;告誰?&rdo;
&ldo;逮著誰告誰。&rdo;金龍略一停頓,笑著說,&ldo;他跟我們家那位老頭子,其實是一枚硬幣上的正反兩面,&rdo;金龍拍了一下喇叭,從他身邊一閃而過,又說,&ldo;泰嶽難為兄,藍臉難為弟,難兄難弟!&rdo;
我回頭,看到洪泰嶽的車子擺了幾擺,但沒有跌倒。他馬上就變小了。一陣罵聲尖細地追上來:&ldo;西門金龍!我日你祖宗!你這個惡霸地主的狗崽子……&rdo;
&ldo;他罵我的話,我都背熟了。&rdo;金龍笑著說,&ldo;其實是個可愛的老頭兒!&rdo;
在我們家門前,金龍停下車,但沒有熄火,他說:&ldo;解放,合作,咱們都扔了三十數四十了,活到今天,總算明白了點事兒,那就是,跟誰過不去都可以,千萬別跟自己過不去!&rdo;
&ldo;至理明言。&rdo;我說。
&ldo;屁,&rdo;他說,&ldo;我上個月去深圳結識了一個漂亮姑娘,她有一句掛在嘴邊的話,&l;你不可改變我&r;!我說,&l;我改變我自己!&r;&rdo;
&ldo;什麼意思?&rdo;我說。
&ldo;那你就糊塗著吧!&rdo;他讓吉普車像撞紅布的蠻牛一樣調轉了車頭,伸出一隻戴上了白線手套的手,對我們抓了兩下,動作古怪而稚拙,然後便跑了。鄰居大娘家一隻黃雞鑽到他的車下,被壓成了肉餅。他似乎毫無覺察。我從地上揭起黃雞,去敲大娘的門,無人應門。我想了想,掏出二十元錢,戳到雞爪上,把雞從門檻下塞進去。那時候縣城裡還可以養雞、養鵝,我家的前鄰,隔出半個院子,鋪了一層砂石,養了兩隻鴕鳥。
合作站在院子裡,對兒子說也對狗說:
&ldo;這就是咱們家。&rdo;
我從皮包裡摸出那盒狂犬疫苗,遞給她,冷冷地說:&ldo;趕快放到冰箱裡,三天注she一次,千萬不要忘記。&rdo;
&ldo;你姐姐說得了狂犬病必死無疑?&rdo;她問。
我點點頭。
&ldo;那你不正好稱心如意了嗎?&rdo;她說著,一把將狂犬疫苗抓過去,轉身進了廚房,冰箱在那裡。
第三十九章 藍開放喜看新居 狗小四懷念老屋
在你們家的第一夜,我享受了很高的禮遇。我是一條狗,卻住在了人的房屋。你兒子一歲時即抱回西門屯,由你的娘餵養,其間從沒回來過,他與我一樣,對這個家既感到陌生又感到好奇。我跟在他的身後,在房子裡跑來跑去,很快便熟悉了這房屋的結構。
這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家。相對於西門屯藍臉家房簷下那個狗窩,簡直是個宮殿。進門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大廳,地面上鋪著&ldo;萊陽紅&rdo;大理石,蠟光閃閃,腳在上邊打滑。你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