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辭別(第1/4 頁)
“你在查流黨。這件事,你不想讓司令知道,對吧?”周似玄將何楚卿請入座,二人邊飲茶談話。
何楚卿苦笑著點了點頭:“抱歉,周先生。真要論起來,似墨接觸流黨,還是要怪我。”
周似玄擺了擺手:“他在阮警官手下做這些事,無非是遲早的。他九歲的時候,當時的玩伴在學習書法,他和那人一起,愣是自學著摸索出了些門道,叫老爺子刮目相看。似墨總是這樣,凡事都愛親力親為...”
他越說著,越走了神,好像已經隨著記憶回到了舊日時光中去。
何楚卿沒打擾,陪他靜坐了片刻,才問:“他...究竟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床榻上,周似墨依舊呼吸均勻地躺著,陽光鋪灑過來,構成一張極盡精巧的工筆畫。
“也許明天就能醒過來。”周似玄說。
這話只說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也許永遠都不會醒過來。
周似玄將何楚卿送至大門口。他時常出神,不過才晌午,面色已經很倦怠了。何楚卿制止了他要繼續麻木地送下去的意圖,說:“就到這裡吧。多謝您。”
汽車穿行在虹海的道路上。人來人往,車流不息。
何楚卿徑行路過一個個西洋風格的建築,尖頂、淺磚、磚紅的洋樓,又嗅過街邊攤鋪飄過的糕點香氣。
從祈興到周似墨,每一次,這紛爭擦著他衣角而過的時候,他熟視無睹。直到這創傷真正地捱到了他的身上、他身邊人的身上,他才覺得切膚地疼。
那麼,我能做什麼嗎?
何楚卿看著街景想。世界這麼大,人又這麼多,他並非不相信一己之力能改變什麼,只是總歸不缺他這一個。
現在,他只想回家去,和顧還亭一起共進午餐。他所求無非這些。
車流在繁華路段遇上了些許擁堵,車速慢下來。
報童擦著車身而過,嘴裡正喊著:“號外號外!顧司令將調離虹海!虹海誰主——”
何楚卿一驚,當即從視窗伸出手去抓住了報童的衣襟。他整個人探出半個在窗外,急著問:“你說什麼?”
那報童被他拽了個踉蹌,不知所以地重複:“顧、顧司令即將調離——”
何楚卿顧不得他的話,又扯過一張還散發著油墨氣的報來翻看。報童嘰嘰喳喳地大喊:“你沒給錢呢!”
何楚卿便一遍掏錢,一遍一目十行地掃過去。
這報是聯眾國的官方報紙,極具權威性,不存在順口胡謅的情況。整個虹海也不過只佔八分之一的版面,全國的重大事宜盡在其上。
他車屁股後排著長龍的車輛早已不耐煩地摁起了喇叭。
何楚卿隨手丟給那報童一把錢:“多的拿去自己花。”再頭也不抬地示意司機繼續前行。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看了半晌,對照在紙張上那晃眼的陽光一無所覺似的。蹙著眉、一字不落地在腦內又念一遍。
而後,何楚卿有些頭暈目眩地閉眼往車座後一靠,沉默了一會。
“等一會。”他忽而對司機道:“先不回顧公館。換路——去租界,嶽為峮先生家。”
他拜入衡容會那天,在眾目睽睽之下行拜禮、敬茶的時候,估計怎麼也不會料到。有朝一日,他竟會親自去尋嶽先生,請求退出。
而那不過才是三年之前的事罷了。
何楚卿上門時,沒拎什麼異常珍稀的寶貝,不過買了嶽先生素日最愛的點心,又給嶽為峮新配了不少藥。
到嶽為峮家中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
岳家正預備吃飯,見是他來,嶽為峮眼尾笑的多出幾褶花,招呼他一起入座,說:“可真是巧了。今天,才有興致起來吃些好的,就饞了你素日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