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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四孃的銀槍在地上一頓，廣場上安靜下來。

冷四娘道：&ldo;海上有海上的規則，在海上，大家都守海上的規矩，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各憑本事。但上岸劫掠之人……&rdo;

她的目光中帶著殺意，掃視了一週，海商中有些人也心虛的避開了視線。

冷四娘緩緩道：&ldo;有一個殺一個。&rdo;

眾人都打了個寒噤，齊齊行禮：&ldo;我等不敢。&rdo;

冷四娘道：&ldo;諸君在海上做什麼我不管，但腳踏上土地的時候，想想大陸之上的家人，腳踏實地之時，望諸君做人。&rdo;

百姓們語言不通，不知道冷四娘為何忽然看起來面色冷峻，也不知道海商們為何忽然畏懼。

等有人翻譯了，許多百姓淚流滿面。

手無寸鐵的人，不怕風水日曬，辛苦勞作，只怕握刀之人連條生路也不給他們。

百姓們嘩啦啦跪了一片，口中喊著什麼。

溫蕙問：&ldo;他們在說什麼？&rdo;

海商們卻支吾。

她自己船隊裡精通語言的人才忙完，擦了刀上的血過來，給她翻譯：&ldo;他們希望四娘留下。&rdo;

溫蕙詫異。

海商們只好說了：&ldo;恩氏王族死光了。他們沒有王了。&rdo;

百姓們希望溫蕙能留下來，保護他們。

百姓們也是十分敏銳的，比起眼睛裡泛著綠光充滿算計的海商們，手握銀槍的冷四娘，看他們的目光裡帶著憐憫。

他們希望她留下。

溫蕙道：&ldo;他們不在乎血統嗎？&rdo;

大周實是一個講禮法血統的地方，這些理念深入骨髓，無處不在。

海商們道：&ldo;他們的禮法也學大周，不過學個皮毛，沒有那許多講究。恩氏王族本就有大周的血統。&rdo;

原來恩氏王族的歷史才不過九十多年，還不到百年。原也是大周的海商，參與了南島國的內亂，最後殺了原本的王族，自己稱了王。後來取得了大周朝廷的認可，獲得了敕封，成了名正言順的王，還往大周朝貢。

只是景順末年，景順帝服食丹藥過多，常行事瘋癲，有一回竟認定朝貢的某國使者是來刺殺他的，將使者全數斬了。訊息傳開，周邊諸國震懼，自此不再朝貢。

霍決的船隊出現的時候，口岸處的人都震驚得停下手裡的事。當看清那船隊上懸著的大周龍旗，所有人都誠惶誠恐地跪拜下去。

霍決上岸，站在了眾人面前，問：&ldo;冷四娘何在？&rdo;

眾人道：&ldo;在王宮。&rdo;

分別近一年，離得如此之近了，霍決的心似弦上箭。

馬也牽上岸，一隊騎士風馳電掣地奔赴王宮。

溫蕙站在王宮的臺階上看到了這一行熟悉的騎士，只覺得好像做夢。

&ldo;四哥？&rdo;她試探著喚了一聲，&ldo;是你嗎？&rdo;

霍決氣笑了：&ldo;不是我是誰？&rdo;

溫蕙驚呼一聲，飛撲入他的懷裡！

&ldo;真是你！&rdo;她歡喜極了，&ldo;我以為是我殺人太多，生出幻覺了！&rdo;

霍決收緊手臂，將她緊緊抱在懷中，低下頭去嗅她的體息。

自獨自出行，溫蕙便不能像在家裡那樣生活精緻，日日薰香。她如今身上的氣息變了，細嗅，都是海的味道。

很不一樣。

兩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彷彿忘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