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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春閨夢裡人
楚玉在雪地裡太久,凍傷了雙腿,血脈不通,以至於一整個冬天都不能自如行動。找了幾個大夫都說不能醫治,若非觀滄海及時趕來,加以援手,楚玉這雙腿或許便會廢掉。
但饒是如此,楚玉還是需要修養好幾個月。不能行走的時候,桓遠請人給楚玉做了一張輪椅。
不論南朝或者北朝,楚玉都沒有去定居,更準確地說,這一整個冬天,她都在走走停停的尋找,尋找容止的屍體。
她始終不相信容止死了。
或許這一次,他又是在玩弄什麼把戲,籌劃著什麼圖謀。
他向來不忌諱騙人,甚至是騙她的。
自從那日雪後,楚玉便反覆地,一遍一遍這麼告訴自己。
她順著河流,一直朝著下游尋找,找到哪裡,便在哪裡暫時住下,不光是河道,河道周邊的區域也不曾放過,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除非見到容止屍體,否則這回她絕不上當。
為免有誤認錯辨,每找到一具屍體,楚玉都會親自去確認,她所要找的,無非容止一人,可是一冬下來啊,卻瞧了幾十具屍身不止。
餓死的,病死的,凍死的,遭兵禍匪患被殺死的,各種原因的早夭之人,最初,楚玉只管認是不是容止,看到屍體時還會有些害怕,只確認不是容止後。便令人小心埋葬。漸漸地,到了後來,對於每一具屍體,即便確定了不是容止,楚玉還是命人去打聽其身份,尋找其家人。自然,每次都是找不到地居多。
這些已然冰涼的身體,他們姓什麼叫什麼家中可有別的人,他們的生前都有怎麼樣的悲歡,是否也會有別的人在什麼地方為他們牽腸掛肚?
死去地男子。是否也曾風流瀟灑馬踏青郊?死去的女子,是否也曾婀娜娉婷閨閣畫眉?
隨著時間的推移,最初只因容止一人而生的悲傷,逐漸轉化為一種更廣泛的蒼涼:白骨如山忘姓氏,無非公子與紅妝。
在這個紛亂地世界裡,他們都只是微不足道的螻蟻。
有一首歌是這麼唱的:
春去春會來。花謝花還會再開。
春天再度到來的時候,綠草新萌,青葉初發,鮮花再度裝點大地,但楚玉心中卻依舊全是冰冷荒涼的雪地,再沒有一朵花開出來。
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找容止,就這麼找下去,只要一日找不到他的屍體。她就一日不相信他死了。
“今日春光正佳,我們出去走走吧。”見楚玉這般模樣。桓遠終於忍不住,有一日早晨輕聲提議。
楚玉怔了怔,望著神情微微憔悴地桓遠,見此刻他眉目間已失了幾分從前的儒雅淡定,這方驚覺愧疚。她這一冬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卻苦了身旁的人與她一道受累,實在大大不該。
心裡嘆了口氣。楚玉點了點頭。
經過一個冬天的休養,她雙腿的狀況終於好轉一些,昨天已經能在旁人的攙扶下勉強站起立片刻,但眼下還是需要繼續借助輪椅。
桓遠在楚玉身後推著輪椅,兩人正要出這間暫時藉助的村舍,忽然部下迎面跑來,言道前方河邊看到一具屍骨。
桓遠心中微澀,知道這回散心又是不成了,因為楚玉地神情已經在聽到那訊息後立即轉為凝重,他索性轉變方向,推著楚玉朝據稱發現屍體的河邊走去。
橫豎這回也會最終確認不是,要是快一些,說不定還能趕上今日去踏青。
初春地風還有些微寒,迎面吹來溼潤的水汽,楚玉遠遠地瞧見,在河邊,觀滄海竟然也在,他正站在水裡,手伸進水中摸索著什麼。
難道……
楚玉心中一涼,她轉動輪椅,想要快些到達河邊,過一會又嫌太慢,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她猛地從輪椅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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